——与眼前这人,与他自己,都截然不同。
就像他永远看不懂那双从来都温和有礼的眼眸中所蕴藏的真正情绪,看不懂此刻那深邃平静的目光里究竟压抑着什么样的感情。
镜片些微的反光阻碍了裴昭闻的探究,心中波澜渐起,语气却仍是淡漠的:“请谈谈案件的始末。”他没有称呼对方。
隔着一张办公桌,穆峥轻笑了声:“真是无情啊,一旦断了关系,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
裴昭闻低头整理着文件,平静道:“我们什么关系?”
“你说呢?”
裴昭闻停下动作,抬眼看着他道:“不是师兄弟的关系吗?”
穆峥闻言便笑了,他的声音向来清朗温润,笑起来尤为动人,有种直击耳膜的惑人魅力,令人心悸。
裴昭闻喉结不明显地动了动,望着穆峥撇开的侧脸。他的轮廓分明,唇角带笑,眼睫长而浓黑,微微垂着,遮住了眸中清浅的光,自脸颊至脖颈的弧度无一处不完美,微敞的衬衣领口露出一抹清晰的锁骨——精致,且性感。
裴昭闻垂眸,不动声色地避开了目光,胸腔中,一股热意缓慢攀升。
穆峥目光微斜,看着对面那人八风不动的模样,眸中浮起意味不明的光,止了笑,点头道:“说得不错。我们来谈谈案子吧。”
“具体要从去年说起……”
涉及专业领域,裴昭闻的能力毋庸置疑,待穆峥说清前因后果,他提了几个问题,一针见血,非常的犀利,举手投足间从容不迫的气度与言辞间的坚毅沉稳令他有种难言的魅力,锋芒毕露,摄人心魄。
那风采落在穆峥眼里,几乎令他移不开目光。
裴昭闻抬起头,瞬间撞进他眼中,顿了顿,沉声道:“怎么样?”四目相交,犹如一场无声的较量,谁也没有率先避开眼神。
异样的心悸感再度袭上心头,裴昭闻不动声色道:“案件并不复杂,如果起诉,必然不会输。但是索赔方面,要看证据的力度。”
穆峥唇角的笑容已经消失了,向后靠着椅背,仿佛意兴阑珊,指尖轻敲了敲桌面,漫不经心道:“不必担心,证据……足够了。不光要赢,还要赢得漂亮。”他笑了笑,“索赔,要让对方赔到倾家荡产。”
裴昭闻看着他,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一瞬间情绪这样外露,他感觉得到,穆峥其实并没有太将这件案子放在心上,这顷刻的冷冽气息也并非因谈及输赢。
空气里浮动着一股奇异的躁动与阴郁,自进入这间办公室便萦绕在裴昭闻心中的违和感已扩大到难以遏制的地步——今天的穆峥是他全然不熟悉的,无论是眼神中时不时溢出的冷漠的压迫感,还是这样反复无常的情绪,都与从前在他面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这个人从来都是温和的,彬彬有礼,风度翩翩。裴昭闻总是看不透他,到了这一刻,却不由自主地说道:“你不高兴。”
穆峥挑了挑眉,神色未变:“何以见得?”
他的目光仍旧没有移开,令裴昭闻感到一种莫名的窒息感,仿佛那眼神中含着什么阴晦又冷冽的意味。
裴昭闻终于移开眼,结束了这场莫名奇妙的视线交锋,平静道:“起诉书今天会提交,后续的证据、证人也需要尽快准备好。”
穆峥还是看着他,口中道:“我的确不高兴。”
裴昭闻呼吸一滞,片刻后,低声道:“为什么?”他意识到必然有什么变故,使得这人如此反常。担忧的心情迫切而急促,他却不能表露分毫。
穆峥一手撑着脸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眉角,淡漠的声音道:“我的母亲去世了。”
裴昭闻震惊地看向他,对方仍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眼睫微垂着,看不出情绪。
“……节哀。”静默半晌,裴昭闻只能这样说道。
穆峥笑了笑,那笑容中似有讽刺,却莫名地令裴昭闻难过起来,窒闷的情绪充塞胸臆,几乎让他坐立不安。
穆峥缓慢地眨了眨眼,漠然道:“今天就到这里吧,证据稍后发给你,有些是机密,你看着处理就好。”
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阴影里,神色中看不出多少难过的情绪,气息却十分阴郁冷漠,压抑的气场使得裴昭闻也跟着心绪不宁。
他应该离开的,可是面对这样的穆峥,他竟说不出告别的话。
这样的气氛几乎使他局促起来,裴昭闻垂眸看了眼手表,嘴唇动了动,末了,缓缓开口道:“好。快中午了,一起吃饭吧。”
他做不到漠不关心,即使是伪装也没有办法坦然划开界线。对他而言,这样的穆峥是陌生的,却仍然同初见时一样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谁能想到,这人难得对他坦露情绪的冰山一角,竟是在他们分开以后?
在他的对面,穆峥笑了笑,抬手取下眼镜,这个动作遮住了他眸中深沉幽暗的光,他应道:“好。”
两人找了家中餐厅吃饭。
直到入座后,裴昭闻仍觉得不真实,实在是这样的场面太过难得,过去三年中,他们一同吃饭的时间都少之又少。最初同居时,他的事业刚起步,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到后来,穆峥开始拍戏,见面少了,欲|望却多了,几乎再没有此刻这样安静相处的时光。
两个人对坐着,莫名的气场笼罩着他们,偶尔的目光交接更催化了那股躁动的心绪,沉默的表象下,仿佛有什么在蠢蠢欲动,一星半点的撩拨就能让禁锢的野兽冲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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