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空旷,琴音飘杳,婉转曲调下,头顶一声炸裂,连带着酒窖上方的木板活生生被震裂了一条缝,透进些烛光来。
这一下,便清楚地瞧见了两个骤然破船而入的人影,一个肌肉虬结,面目狰狞,另一个高头大马,不怒自威,却独独少了一臂。
阁中三人面上一紧,各自提放。
“来者何人?”胡不归提刀去迎,与那独臂刀客两两相博,三招过后却被那人左手上的刀震开了两步,有些吃惊地又瞧了瞧来人。
“将离!你是将离!”胡不归血刃一横,认出了其中断臂的那一人,当场瞠目。
“阎罗刀将离?那么,这位是……”杨映松眼一眯,却是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挡下了胡不归的动作。
“好说,皇甫祈。”
……离弦枪皇甫祈,这二人,都是曾是锋芒毕现的江湖豪客,却已失踪多年,如今同时出现,绝不会是巧合。
玉蝉子见了这二人,心中隐觉不妙,眼色一转,想行遁而去,却被那皇甫祈给拦住了。
“玉长老,我家主人想请长老过船一叙。”皇甫祈一开口,杨映松便明白了。他二人,是冲着血琉璃来的。所谓主人,大约才是这场会面的主使者。
可这主人,又是何人?
杨映松心中已有些头绪。
“玉长老是在下的客人,阁下如此强人所难,怕是不妥当吧”杨映松故意问道。
皇甫祈闻言冷哼了一声,将离则直接挥开仅剩的左臂,再一次同那胡不归缠斗起来。
屋内狭小,二人很快转到了船舱外,而皇甫祈,则直冲着玉蝉子而来。
皇甫手中□□将出,玉蝉子却没有动手的意思,似乎还在考量对方的身份,杨映松眼一眯,瞥了瞥屋里一直站着的那一对男女,手中一动。
那本木偶似的二人,便就此动了起来,如同受了主人的诏令,重新寻回了魂魄,手下凌厉,不输一等高手。
皇甫没想到有此一变,当下退了两步,手中银枪恍若长虹,冲着那两具傀儡而去,谁知那傀儡似是铜墙铁壁所铸,被捅了个透心凉,依旧不减厉害,以肉身相博,手脚即使被戳得支离破碎,也不见皱一下眉。皇甫大喝一声,□□一扬,对着那两具似人似鬼的怪物毫不留情地捅了下去,直直地将那女人钉在了□□之上。
砰!
阁楼的窗户被皇甫的动作揭穿了去,皇甫连人带枪,将那女人捅下了阁楼。
杨映松与玉蝉子也跟了下去,这样一来,阁楼中,便无人了。
片刻间,酒窖的木板被顶了开来,君无衣提着被他点了穴的单司渺迅速掩入了茫茫夜色之中,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船上。
嗡——
若有若无的琴声忽的发出了什么指令一般,继而开始急促起来,仔细听来,奏得俨然是一曲将军令。
“皇甫,撤。”
将离二人听到了那琴音,再不留恋手上的动作,唰唰两下甩开了纠缠的敌人,转身跳入了湖水深处。
“不好,水上有埋伏。”胡不归回头瞧了眼轮椅上的杨映松,只见他面色阴沉地盯着黑暗中的湖面,而立在一旁的玉蝉子,则是一副悠闲的样子。
“是滕王阁的鸳鸯偃月阵,我终是知道,给我的那封信,是出自谁的手了。”玉蝉子瞧着湖水中悄然而来的一众高手,沉声道。
“君无衣!”杨映松掌心一沉,拍碎了面前一方栏杆,只见水中之人身着鲛衣,三五成型,随着琴音高低,不停变换位置,井然有序,合纵使然,一瞧便是经过训练与编排的将士。
单司渺被丢进冰冷的湖水中时,心中闪过一丝惶恐,特别是当君无衣踏在他背上,借力上了临船的时候。
全身穴道被封,动弹不得,眼睁睁瞧着自己越沉越深,他只能下意识地用内力去冲被封住的穴道。
“公子……”船上抚琴的女子见到君无衣,急忙起身,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她身后的将离与皇甫也跟着欠了欠身。
“简雨,做的好。”君无衣从她手中接过琴来,指尖一勾,凑出一缕潇音。
对面船上的杨映松,只闻那琴声忽转,微风起伏间,缕缕呜咽扣弦而来,几乎让人喘息不得,自之前相比,更是犹如青蛇绕林,毒蝎过隙,听之心惊。
水面的阵法愈演愈近,肃杀之气迎面而来。
杨映松握紧了拳头,呼吸急促地盯着水上,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落,这明知不是对方敌手的情况下,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实在是让人难以忍受,哪怕是再多一丁点儿动静,怕是就会让他们崩溃。
胡不归较他更为沉不住气,早被这琴声同阵法弄的神情大燥,举刀便要相拼,杨映松见状感觉叱住了他。
“别乱来!!”这话叫的急,胡不归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你这莽夫,你此时若是敢动一招,定会死无全尸。”玉蝉子轻声道,“鸳鸯偃月阵,此阵出自当年天阙之战,分合不常,久离不待,闻音而聚,闻音而散,继而分合数变,然纵击之,以此辄胜。当年我朝军师就是以此阵大败数倍外寇,得保江山,此下君无衣用来,必是高手环伺,以一敌十,就算你此刻手中有十把血刃,怕也是有去无回。”
“那怎么办?难道等死不成?”胡不归听她娓娓道来,心中自也慌神。
咚——
就在此刻,那琴声,却是戛然而止,余音尚在,江中却已无人,就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悄然归于平静。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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