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没有一点紧张和无措,那是不可能的。站在高高的看台之上,周围乌压压一片人都在自己的脚下。当然,兵临城下的大场面昭寒都临危不惧,更何况这样不足一提的才艺比试。
但是,匆忙之间被拉上看台,她都没时间想自己表演些什么比较好。这些参赛的女子,并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真本事还是亮的出手的,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到那件舞衣。不过,既然时铮替她争取到了这个机会,昭寒还是想凭自己的本事拼一把,将那件舞衣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
昭寒看了眼看台桌子上摆满的,琳琅满目的乐器。古筝,有人演奏过了;古琴也是;扬琴,琵琶,腰鼓,都有人演奏过了。而舞蹈,且不说有人跳过舞,便是没人跳过,自己这身束手束脚的紧身衣服,也不适合跳舞啊。
昭寒这般在看台上犹豫不决的样子,在看台下面面相觑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看来,便是露了怯、没什么才艺是拿得出手的,不禁发生一阵阵嘘声。
昭寒顺着纷纷的议论声看向台下,不经意间看到时铮含笑看着自己的目光,目光中带了信任和安抚,让她有些焦躁不安的心瞬间冷静了下来。
时铮口中小小声的说着什么,昭寒离得远看不见,待将自己的心神稳定下来,仔细辨别,才将他嘴型中吐出的两个字依稀辨别了出来,他说的是长笛。
昭寒回头在桌子上仔细找着长笛,适才她并没有发现长笛的影子。原来是被纸墨笔砚遮挡在了桌子边缘处,不仔细看是不容易被发现的。
其实笔墨功夫上,昭寒还是可以的。父亲昭扬对昭寒的书法要求的极为严格,字写的不好看不行,写的没有筋骨劲道更是不行,一笔一划都要严格的描绘古人的字帖,差之分毫也不让她吃饭。父亲说,字如其人,必须要耐心的去临摹字帖,方才能在古人的笔墨智慧中,找到适合自己的书写方式。父亲说过,昭家是诗书传家,笔墨纸砚比什么都重要。父亲写得一手好字,伯父也是,甚至更胜一筹。
只是今日并不方便写一手好的书法,毕竟是夜里,周围光亮再好,也不如白天,而且看台下围观的人群掌握着比赛最终的决定权,因为天色原因,会不会影响他们的判断,昭寒心里并没有底,所以,还是不要冒险,吹奏长笛来得稳妥一些。
昭寒拿过长笛,想了想,还是决定吹奏自己最擅长的曲子,也是最能带动旁人感情的《塞上曲》。
熟悉的旋律浑厚悲壮的飘扬在整个淆水之畔,悠扬的传递了很远很远。
时铮听着,思绪仿佛又回到了一个月前,第一次听到这旋律时的震撼和感动。
看着周围人或沉思或眼眶含泪或抬头凝望天际的反应,时铮知道,这首曲子,不止他会有共鸣,很多人都是会有的。
“老欧,再快点,”乔文伯掀开马车的帘子不断的催促着。
“老爷,真的不能再快了,城里人多,万一冲撞了行人,我们可就惹上麻烦了啊。”老欧无奈的解释着,这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快的速度了。
乔文伯叹了口气,也知道事已至此不能多加勉强。
本来有充足时间去参观才艺比试的乔文伯,却因为住宿以及随行侍卫的安排,耽误了太多时间,等一切都处理妥当,才想起来,才艺比试怕是快要结束了。
终于紧赶慢赶的,才走到现在。
“停车!”
车内突如其来的一声,让老欧摸不着头脑,却还是将马车吁的一声停在了路边。
“老爷,发生了什么事?”老欧不解,隔着帘子问了一句。
“别说话。”
听着老爷焦躁中带了丝兴奋的声音,老欧更加困惑,却不敢多言,老实的坐在外面等老爷的下个命令。
再熟悉不过的笛声轻轻的飘到了耳际,乔文伯一开始真的以为是自己老了,睹物思情便出现了幻听。可是当马车停了,周围的嘈杂声小了,那声音却更清晰更真实了。
没错,就是那笛声,是他早就听过无数次,每段旋律都牢牢镌刻在自己耳际,并且早就刻入心底无法忘怀的笛声。
当早已干涸的眼角变得湿润,乔文伯才知道,他以为自己早就死了的心,还是可以复活的。
顺着笛声的牵引,乔文伯轻快的跳下马车,在老欧疑惑不解的声音中寻着那笛声的来源就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
终于,在层层叠叠的人群之外,在远远地看台之上,他看到了那声音的来源。
看台四周里里外外好几层的人群,却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便是连窃窃私语声都没有,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的听着那笛声。
终于,一曲完毕,昭寒将笛子放回原来的位置。众人才回过神来般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屈老老泪纵横的走到昭寒身边,一边抬袖擦拭源源不断流出的眼泪,一边激动的看着昭寒,语气中满是感激和颤抖,“姑娘,这声音老夫二十多年前听过,没想到现在老夫一只脚都已经进了棺材了,还能听到这声音,老夫谢谢姑娘了。”屈老屈身恭敬的对着昭寒鞠了一躬,吓得昭寒赶紧将屈老扶了起来。
屈老站直身体,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刚刚的那管长笛,问昭寒“敢问姑娘是从哪里学来的?”
昭寒想了想,沉吟良久方道,“家父颇通音律,曾效命于昭扬将军帐下,家父说是昭扬将军教给家父的。”昭寒没法实话实说,却也不能一点真实消息都不透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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