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是急诊吧?陆柏乔和周莜瞬间窜出了房门,朝医院门口跑去。一分钟之后他们就到达了医院门口,看到了早已站在出租车旁的李跃。
“担架呢?弄台担架过来!”李跃半个身子在出租车外,半个身子在出租车内。后方几名护士也跟随上来,同时推过来了担架。
陆柏乔和周莜跑到出租车边,还没等询问李跃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明了了情况。
“不要发愣!拿毛巾或纱布过来!没看到病人在流羊水吗?还有拿个呕吐袋过来!”还没等李跃拿到袋子,出租车内又传来了一声响亮的呕吐声。
站在旁边的出租车司机也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抖抖索索地点起一根烟来,对着空气说道:“哎呀,真是触霉,怎么碰到了这么一出事情?早知道就不早起出来拉客了,哎……”
陆柏乔听得不是滋味,他连忙帮着李跃把面色苍白,额角淌汗的孕妇托到担架上。夹杂血水的羊水还在往下淌,沾得他身上都是。李跃抓过毛巾擦了两下手,推着担架往里跑去。他一边跑一边问担架上难受地直流眼泪的孕妇:“你家里人呢?他们怎么没陪你来?”
孕妇顺了顺气,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哭了:“他们……我老公……他不愿意来……”
“啊?什么不愿意来??自己老婆生孩子了他不愿意来???”李跃眼睛都瞪成了金鱼眼,几乎要骂出声。
“他……他嫌麻烦……呜呜……”孕妇说不下去了,忍不住痛哭起来。
这可是朝重联合众国的二线转一线城市滨海市,这么还会有这样狗.日的老公?陆柏乔也气得说不出话,但转念一想,毕竟林子大,什么样的鸟人都有。他放开了担架车,转身往出租车跑去。
李跃在他身后大喊:“哎你去哪儿啊?”
“她可能带了手机!”陆柏乔回答他,“我去找找看!”
一片狼藉的出租车后座上的确有一只小小的帆布包。陆柏乔用毛巾擦了擦包,拎着上了妇产科。小半座楼都因为这一位产妇沸腾了起来,大家跑动着,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开始忙碌。但当他们瞥见身上沾着血迹,手中握包的陆柏乔时,都纷纷慢下脚步,让他走过。
妇产科里,今日坐班的住院医师孙姣莓很快给孕妇做好的初期诊断,撤掉仪器之后她立刻让李跃和周莜去定手术室,并回头过来安慰床上的情绪无法自控的孕妇。
孙医生轻轻拍拍孕妇,尽量把声音放平和说:“楚女士,你别难过,人总是有起床气的,现在我们已经去通知你丈夫了,他很快就到。你先做好心理准备,马上我们就进产房了。不会痛的,睡一觉之后你就能看到你的孩子了。”
陆柏乔站在门口,咳嗽一声:“孙,孙医生?”孙姣莓见他来了,就让护士继续陪她说话,自己走出门。
“这是她的包吧?你赶紧去联系她的丈夫,就说楚仁美马上就要生了。让他赶紧拿上现金和医保卡,必要证件和换洗衣服赶过来!”
陆柏乔点点头,张了张口又问了一声:“医生,她还好吗?”
孙姣莓捋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压低声音:“不好。胎盘早剥,ii度转iii度,需要赶紧把孩子生出来才行。现在先给她打点缩宫素,如果她运气好,过会儿就能直接顺产。”
“那如果运气……”
孙姣莓看了他一眼:“那就准备剖腹产。所以要你赶快去联系她的家人,还不快点去?”
陆柏乔领命,迅速转身去打电话。孙姣莓长舒了一口气,回头回到了检查室内。
陆柏乔打完一个漫长的电话,把孕妇的包送去寄存,反身往妇产科跑去。
苦难总是在难以预料的时候降临,而且往往比做好心理准备的那些要更痛,痛上百倍。就算大家有办法在事后舔舐伤口自我疗伤,但那一刻出现时所有人都无比脆弱。如果在未来还能得到补偿,估计那还好些,更多的人往往在一无所获中结束这次经历,等待着下一次的到来。
“不行!准备剖腹产!”孙姣莓大声说道,“麻醉在哪?护士过来几个!”
陆柏乔,周莜,李跃三人站在手术室外的观察室中,看着里面的人忙作一团,孙姣莓穿戴好,举着双手走到手术台上。
“请问楚仁美是在这里吗?”这时,有个近三十岁的青年男子满头大汗,拎着一个大包跑了进来,冒冒失失地问。
“哦,她现在在那,”陆柏乔指指手术台,“马上要进行剖腹产了。先生你是她的丈夫吗?”
“是的是的,我刚赶过来。”男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说。衣衫不整,似乎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那请您先去一楼为她登记入住吧,准备好病房之后再过来。”一位小护士走过来,自觉地引导他出去了。
三人转头过来,相互看了一眼。
手术时间似乎很短,但三人谁也没有确认时间。没有人来催他们,三位小医生第一次近距离观摩了整场严重胎盘早剥的剖腹产手术。之前他们也都在大体上动过刀子,但这种从鲜活的人体中捧出新生命的感觉,一时间将三人都震慑住了。
三人走出观察室时,还能听到那名新生儿的父亲在里面高兴地隔着玻璃感谢孙姣莓。母女平安,孩子没有任何问题。
陆柏乔不由得笑了,李跃和周莜看了看他,也忍不住一道儿咧了咧嘴。第一次值班遇到产子的几率不高,而能看到产妇和孩子都平安换谁都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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