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立刻议论声声:“果然是灰羽军!”“罗小鞍真不是凶手?”“我就说人杀得草率!”“可人都死了,还能怎么办?”
苏晋之沉重地叹出口气,抖了抖信纸,痛心疾首道:“诸位英雄,原来昨夜行事匆忙,当真铸下大错!本来一命抵一命,要是逍遥楼要来寻仇,我师兄弟一定不会有分毫推脱。可这上面说要百倍奉还,我们区区两条人命,怕还抵不上一个零头。不知这萧府上下,连同在座的这么多位贵客,加起来可有百人?”
萧亭柳面色一白,一手撑在案几上:“刚好、刚好百人……”
所有人听得都是心中一凉,当下有人拍桌:“他们要大开杀戒,我们就拼死一战,不信这么多好手,会全灭在他手上!”
“是啊,谁要怕他!”“死就死了!”“逍遥楼欺人太甚!”
苏晋之抱了抱拳:“诸位果然都是真英雄,临危不惧,当真豪迈!只不过除了拼命这一条路,还有一条,难道大家都忘了么?”
“还有一条?”
苏晋之道:“交出真凶。”
“可那尸身上的伤痕又窄又齐,不是罗小鞍干的,又会是谁?这可是总捕头亲自验证,难不成他的证词也有假?”
苏晋之道:“未必有假,但只凭伤痕,也不一定就能坐实罪状。”
“苏公子说得没错。”嫣红不知何时已入厅中。
她手提包袱,神情凝重,向在场所有人福了一福,说道:“昨日我回到栖芳阁,仔细查看过,发现姐姐的房中,的确还有不少可疑之处。”
于是她将窗上鞋印,地上血迹,还有被抛入泔水桶的首饰,与夜半不闻犬吠的事情一一说来。她本就聪颖机敏、口齿清晰,这下将一切说得有条有理,众人一听之下便明白了要点。
“这么说,那老鸨是死在自己的房间?而且,极有可能是熟人干的?”
“这熟人怕被人怀疑,才将她抛尸在外。因此,应该是个出入栖芳阁的常客了。”
“他不图财,却害命,还买椟还珠地偷了那收珠宝的盒子,是什么道理?难道那盒子比首饰还值钱?”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眼看将头绪理出了个七八成。
嫣红神色郁郁,接着道:“这螺钿盒子虽然精致,论价值,却远远不及被丢掉的那些珠宝。不信,各位可以自己查看。”
说着,她打开了手中包袱,一个拼着硕大“萧”字的螺钿漆盒,赫然就在其中!
众人尽皆哗然。
“这这,这东西不是不见了,怎么在嫣红姑娘手里?”
嫣红面色灰败,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主座,说道:“东西不是在我手里。而是……在萧堡主手里。”
“啊?”
“萧堡主从前视我为知己,什么秘密都会与我说。甚至在酒醉之后,连他藏宝的暗格在哪,也都统统告诉了我。”嫣红抬了抬眼皮,目光哀怨,“萧郎,你还记不记得?”
萧亭柳面色煞白,已经吓出冷汗:“你胡说,胡说!”
嫣红双手颤抖:“我本来从未怀疑过你,就连有人告诉我这消息,我都不肯相信。所以非得亲自回来,亲自查看,好证明你的清白,打消别人的怀疑。可……可我万万没想到,一翻开暗格,里面躺的,竟就是这再眼熟不过的东西。”
萧亭柳道:“是谁告诉的你?他们是想害我!有人想陷害我,嫣红!你千万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我是清白的,是被人诬陷的!”
“你看,这上面还有血迹……”嫣红心如死灰,“这是……我青娘姐姐的血迹。”
她是萧亭柳未过门的妻子,萧亭柳蒙冤于她分毫好处也没有。因而此言一出,在场诸人都是信了七分。
“好哇,连你都要背叛我,贱人!你这个贱人!是不是你在外面有了野男人,所以串通别人来谋害我?枉我担着骂名,还要娶你这风尘女进门!说,你是何居心,是何居心?”萧亭柳见局面失控,连斯文都顾不上装了,一时气急败坏,竟破口大骂起来。
嫣红大吃一惊,手中漆盒蓦地一摔,砸在地上,盒盖隔板散了一地。
她虽是青楼女子,反而将名节看得更重,这一句话,像是将她整个人剥去了衣裳,晾在人前羞辱。一时间,怀疑的眼光,卑鄙的揣测,都在她身上扫过。她向后退了一步,,万料不到昔日恩爱缠绵的情郎竟会如此狠毒,眼泪簌簌而下。
“是何居心?”苏晋之捡起地上四分五裂的漆盒,扬了扬手中的隔板,“这盒子夹层里藏的东西,恐怕就是杀人的动机了,证据确凿,还需要别的理由么?”
萧亭柳怒目看他,瞪着他手中的碎片,顿了一顿,忽然放肆大笑:“就凭这一个空盒子,未免太牵强了吧!我堂堂萧家钟鸣鼎食,要什么财宝没有,会贪图这些东西?”
苏晋之道:“恐怕萧堡主这句话,是言过其实了吧。”
☆、杀凶
苏晋之走到厅侧,敲了敲靠墙的花架:“诸位听听声音,这木头,可还是传世黄梨?”
接着,他走了两步,掀起一张卷轴,凑到鼻尖一闻:“呵,这古画的墨香,怎么如此浓郁?”
在场不乏有身份的前辈,这些人平时附庸风雅,也跟风收藏些字画古玩、珍品家具。其实萧家堡的这些东西,他们早就已经看出门道,只是碍于面子,没好意思戳穿。
“萧家堡看起来富丽堂皇,实际早已经外强中干。萧堡主签下逍遥楼的盟书,恐怕也是因为病急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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