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平静两个月后风云再起,皇帝被郑州大捷唤起斗志——流贼也不过如此嘛,被归化伯朝死里打,马上就显出原形,可见侯恂、孙传庭不用心,下诏严饬两人剿灭流贼残部。侯恂无兵可用,便弹劾李榆不尽剿残贼却擅自进兵湖广,有养贼自重之嫌,同时重提放弃河南而固守黄河、江淮之策。皇帝大怒,你拿了五十万两内帑指挥不动左良玉,还好意思弹劾人家没拿钱的归化伯,太无耻了,还是去继续坐牢吧。
侯恂再次入狱吓坏孙传庭,他也是从大狱里放出来的,很害怕再遭厄运,琢磨流贼实力大损,应该有机可趁,便率军杀出潼关——他还不知道李自成、罗汝才已经与革左五营会合,实力比以前有增无减。
孙传庭兵进河南,在郏县诱敌深入,设伏击溃闯军一部,并追杀三十余里,但携带粮草不足,士兵饥饿难当,窜到四处寻找食物,连柿园里的青柿子也取来充饥。李自成率义军主力赶到,发现战机立即反攻,明军一败涂地,被俘者上万,孙传庭一路狂奔逃回潼关。
河南又成了义军的天下,不过义军也同样是一支饿军,北取开封图霸还是南下湖广图存是最迫切的问题,李自成念念不忘的还是开封,而罗汝才坚决主张南下,以马守应为首的革左五营和小袁营站在罗汝才一边。
革左五营由老回回马守应、革里眼贺一龙、左金王贺锦、改世王刘希尧、乱世王蔺养成五营组成,在河南、湖广、南直隶交界地带与官军死缠烂打数年,一直不肯接受招安,张献忠入伙后声威更盛,一举攻克庐州府城。朝廷走马换将以马士英接替高光斗任凤阳总督,老马不会打仗却擅长拉关系,能哄得各路官军动手真打,义军露出原形,连吃败仗逃回山里,内部矛盾随之激化——张献忠是外来户,但蛮横霸道,站住脚就要当老大,其他人当然不服,内斗了几个月,外部形势越来越糟,马守应等人干脆不要地盘了,去河南投李自成,当然主要还是想找罗汝才。
罗汝才与马守应一向关系亲密,都是小富即安但极讲义气的人,两军会合后革左五营迅速与曹营合流,顺带把小袁营也拉上船,三股势力抱成团抗衡闯营——李自成很憋屈,虽然闯营实力远强于对方,但罗汝才、马守应资历、威望远胜于他,两位大佬面前不低头不行,除非……。
十一月上,义军突然东进,官军兵少挡不住滚滚而来的人流,几乎一触即溃,许定国败逃归德府,陈永福退守开封城,义军初战得手,迅速掉头扑向汝宁——汝宁城内少了方国安的浙江兵,只有保定兵和其他杂牌官军万余人,虎大威自知无力守城,索性率军出城应战,击退贼人前锋后拔腿就逃,杨文岳心眼也活了,马上跟着跑。监军孔贞会大骂杨文岳、虎大威贪生怕死,与佥事王世琮死守汝宁,坚守一日城陷被俘,两人皆不屈被杀。
杨文岳、虎大威跑到信阳,屁股还没坐热流贼又追杀而来,两人继续向南逃,到了武胜关再也不敢逃了——丢了武胜关相当于把大同军堵在湖广,恐怕李榆脾气再好也饶不了他俩。保定兵和督标骑兵还剩下三千来人,加上守关的屯田民兵八百人,兵力还算充足,与追来的流贼硬扛了半天,傍晚时周遇吉的援军赶到,流贼趁天黑迅速消失。
河南官军节节败退,流贼主力却从南阳出发,四十万人浩浩荡荡扑向襄阳。流贼虚晃一招,其实还是图谋襄阳——左良玉吓傻了,一边收集船只准备逃命,一边向朝廷报急。
京师,朝廷正乱成一团,就在流贼南下襄阳的同时,清军也动手了——多铎首先出马直驱宁远,宣府总兵李辅明兵败身亡,提督军务吴三桂不敢再战,困守宁远城等待救援。皇帝忧心宁远之际,又一个噩耗传来,清国奉命大将军阿巴泰率领十几万人自墙子岭入关,大败总兵白广恩、白腾蛟,蓟州失守。
大明御前会议像以往那样,每遇大事必鸦雀无声,望了望木偶一般的群臣,皇帝心里叹口气,指着一个干瘦老头问道:“张爱卿,兵部可有筹划?”
“兵部会议,应召总督辽东、宁、锦军务范志完、总督关蓟通津军务赵光忭提调援军勤王,湖广平贼之事,可令平贼将军左良玉固守襄阳,湖广巡抚宋一鹤、巡按李振声守钟祥显陵,严饬总理湖广、河南剿贼军务李榆从速剿贼不得有误。”兵部尚书张国维头上冒着汗答道,心里却大发牢骚,这个位子本来该兵部右侍郎冯元飚坐,但冯元飚狡猾,死活不肯干,却把他推进火炕。
一堆废话,皇帝很不满意,冷冷地说道:“就这些了,兵部会议得好呀!”
“兵部实在是无兵可调、无将可用啊!”张国维腿一软跪倒在地,哭嚎着说道,“老臣对兴修水利略知一二,兵事却一窍不通,辜负圣恩百死难赎,请陛下准臣辞官。”
皇帝摆摆手,张国维官声很好,也能做实事,但确实不是掌兵事的料,用错人了呀,兵科给事中沈讯突然叫道:“陛下,今日之事全是陈新甲私自款寇所致……”
“你还不如陈新甲,退下!”皇帝狠狠瞪着沈讯喝道,陈新甲已于九月下斩首弃市,罪名是剿贼不利、屡陷亲藩,但真实原因皇帝心里清楚,可惜了,历任兵部尚书中,除了杨嗣昌,也只有这个陈新甲勇于任事。
皇帝的眼光扫向阁臣,周延儒等人马上低下头,次辅吴牲犹豫了一会儿,出列奏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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