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感觉太美好,直到它彻底散去,文灏才不舍地将啤酒罐拿下来。他的右手手掌已经实体化一半,平时并不会觉得辛苦,但体会了刚才的感觉后,他突然觉得现在的自己就是一条蹦不起来的咸鱼。
我是吸毒了吗?
文灏把啤酒罐放到眼下看,又晃了晃,里面只有一两滴酒液,桌子上,他喝到三分之一的啤酒还在那里……也就是说,手上这个啤酒罐是应安年的,他刚刚尝到的是,应安年的,唾,液。
不愧是护身符般的男人啊,唾液都跟丹药一样。
可惜这不是常规能取得的,要别人的□□猥琐又不礼貌,还是赶快忘掉,免得染上毒瘾吧。
图爽快走捷径是不对的,也不能持久,融入人类世界要靠自己一点点努力,文灏提醒自己。
他又晃了晃那个啤酒罐,遗憾地看了应安年一眼,见对方正看着自己,简单解释道:“拿错了。”然后端起自己的酒大喝了一口。
应安年看到全程,来不及阻止(真的吗?),眼睛睁地看着长发青年拿起自己喝空的酒罐,含住,继续含住,然后看看,晃晃,再晃晃,看了自己一眼,平淡地说了句“拿错了”。
他动弹不了,仿佛被沙发吸住了,昏暗的光线应该能遮住他通红的耳朵,但让眼睛都在发热的温度炙烤着他的思绪。
他看我那一眼是埋怨吗?不,这不重要。他不是让人忘我欣赏的大自然,是唯一可以解毒的那株药草。
我得离他远点,不能伤害他。
隔天又是一个周五,文灏还没离开幼儿园,一个陌生电话打进来:“是文灏吗?冒昧打电话给你,我叫贺志深,是个历史老师。”
来电的人年纪应该不轻了,声音带点沙哑,嗓门儿还不小。文灏一边牵着乐乐往前走,一边听他说。
贺志深说他是个历史老师,实际是c大的历史教授,已经六十多岁了,属于延长退休那一类。贺教授老当益壮,还在从事历史研究工作,不久前才发表了一篇新论文。
他在学界地位不低,导演向驰通过关系请教到他门上,希望他能够做自己新电影的顾问。向驰自己做了些准备,和文灏也讨论了些,可毕竟不完整,还可能不够专业。
贺老跟向驰聊了聊,翻了翻他重新做了备注的剧本,心里就松动了,觉得他很用心,很尊重历史逻辑。尤其是其中一处备注,参考的是他新论文中的一个论点,让他觉得舒心。
“你是看了我最新一篇论文吗?这都用上了。”贺老随口问,其实心里已经确定了,不管对方是真赞同他的观点还是故意讨好他,起码心思用对了地方。
向驰赧颜,实话实说:“您的研究成果我还没看完,这是最近认识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的。那是个幼儿园老师,历史知识很丰富,这里面不少地方都是他提示我的。”
贺志深这就觉得有点意思了,他特意问了问哪些地方是那位幼儿园老师说的,得到回答后感觉这不像是一个普通的历史爱好者,而是下功夫钻研过的。
他那个论点是关于一个生活器物的用法的,论文发表后还没有同行同意他的意见。历史学界也算有个圈,圈外人看他们都是历史研究者,论文只要发表了就是可参考的,不会探究更多,拿来用也不足为奇,圈内人却往往有“派别”,有“观念”,真正懂的人采用了你的说法,证明他是赞同你的。
贺老有些兴奋,这是遇到了知音啊。他爱与人交流,但总是没胜负的争论也没意思不是?有人赞同,能说到一起去肯定更好。
听到向驰说文灏才二十出头,贺老对他更感兴趣了,当即要来了电话号码,好歹知道别人在上班,等到下班时间才打过去。
文灏采用贺老的观点没别的原因,他知道那是对的。
他面容年轻,拥有完整意识的年头也不长,但从他的灵识产生的时候算起,他可算是个老怪物啦。
排除混沌时期的近千年,自他的触角能向外延伸获取别的知识起,到他化形为人生活在现实世界的今天,他所收揽到的信息全部原封不动地储存在他无限宽阔的思维广厦里。只要他想,就能查阅。
他所知道的一切都来自人类的提问、回答和分享,换句话说,人类没有进步,他就没有进步。但这个“人类”不仅指当前时代的这些人,还包括一长段历史中的人。
人类的思想会有倒退再前进的重复情况,总体是向前的,科技则始终向上,更新的通常是更好的。文灏的知识容量超过每个人类个体,但他并不能比整个人类群体更“先进”,除了在历史领域——如果历史认知上的更全面和更准确可以称为“先进”的话。
朝代更迭、族群迁徙、战争破坏,有太多因素可以让先代留下的各种记录被埋葬、破坏,继而被后代遗忘。而今,无论是过去统治阶级的思想结晶,还是平民百姓的日常生活,都是现代人研究的对象。人们通过符号、墓葬、流俗抽丝剥茧,一点点拼凑不同历史时期的画卷,为了探究文明的发展过程,为了以古鉴今,也为了纯粹的乐趣。
贺老研究的历史时段正好在文灏有记录储备的范畴内,他看过的那时的人创作的文字、图画比流传至今和考古发掘的要多得多,因此知道贺老的观点是对的,在跟向驰聊天时没有多想就说了贺老的看法。
贺老希望跟他多交流交流,他也没法越过现有的研究成果多说什么,不提那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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