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应答,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像是倦了,累了,便睡了。
“公子?”少女蹲下身,替男子拉了拉盖在身上的毯子,看着男子半阖着的眼眸。
“嗯?”男子一惊,睁开了眼,看着少女的担心,略显抱歉地笑了笑,“怎么了?”
风吹起,白色的花瓣飞落在天地间。男子整齐束起的黑发随风轻动,俊美无俦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倦,深黑的眸子里散着轻轻的柔,眼角的泪痣却显得悲伤,薄薄的唇边勾着好看的弧度,只是没有多少血色,多了几分病态。而蹲在他身侧的女子,却是一张如同鬼魅般的脸,鹅蛋般的脸庞,水灵的眸子,豆蔻年华,本该是一个美人胚子,却奈何烫伤了半边脸颊,落下了无法挽回的疤痕,自眼角一直到唇边,丑陋狰狞,再与美丽无缘。
“我是说,天气越来越冷,公子……不,是奴婢冷了,想回去。”少女略显羞涩地别开眸子,站起来,走到轮椅的后面。
“……好。”男子稍稍犹豫了一下,轻轻应道,伸手接了几瓣花瓣,捏在手心,任着少女推回屋子。
“公子,这几日可觉得好些了,腹内还疼么?”少女慢慢推着,尽量减少震动带给男子的负担。
“不疼。”男子像是又有些倦了,恹恹地半垂着眸子。
“公子,又胡说,怎么可能不疼?御医说了,这腹内的伤……”少女心里忽然一突,这几日的情景话语连到了一块儿,竟连成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少女停下了脚步,转到男子的面前,复又蹲了下来。
“怎么了?”男子撑着睁开眼睛,看着少女深深皱起的眉,笑着抬手,抚了抚,“皱着多不好看。”
“公子,冒犯了……”少女眸子里一片焦急,小心翼翼地抬起手,隔着毯子,触进男子的腹里,“这样,疼么?”
“……不疼。”男子摇了摇头,有些不解。
“这样还不疼么?”少女浑身止不住颤抖,微微仰首看着男子的脸,眼瞳一缩,眼眶开始泛红,“还是……不觉得疼么?”
“不疼。”男子微微愕然,抬起手来,摸了摸唇角,竟是摸了一些湿红,然后看向少女,并不见得多少惊讶,只是困惑,“这些是什么?”
“公子……”少女心口狠狠拧着,眼泪一个没忍住就夺了眶,“你真的……怎么会……”
“恩欣……”男子看着手指上沾染的颜色,又看着少女颤抖着抽开了触进自己腹内的手,微微愣了愣,像是终于明白了什么,轻柔地笑了笑,“有什么好哭的……”
“……”被称作恩欣的少女胡乱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来,继续推了轮椅向屋子走去,一路沉默,再无言语。
“……”男子也不再说话,颠簸间,又沾染了睡意。
“公子……”开门,进门,关门,少女轻手轻脚,屋子里暖暖的,睡意更浓,“要是倦了,去床上睡吧。”
“……”男子不掩困乏地笑了笑,摊开手来,手心里几瓣花瓣静静躺着。“这个,拿去放好。”
“恩。”少女小心拿了花瓣,放到枕边一个红木小盒子里,里面已积了一些,淡淡的,将屋外的梅香带到了屋内。
“恩欣……”男子掩下长长的睫毛,看着脚上的铁链微微出了会儿神,“你晚些再将此事告诉王爷,我想多睡一会儿。”
“好。”少女走来,将轮椅推到床边,小心翼翼扶起男子,服侍他躺下。
“别放心上,没什么的……”男子确是倦了,缓缓阖了眼睛,掩了剔透星辉,少女替他盖好被子时,男子已然睡着了。
少女站在床边静静地看着,直看得眼泪又一次纷纷落下。
诺大的一张床,男子靠着里侧侧卧着,蜷缩着身子,身后留了大块空余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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椭圆的铜镜,映着一张狰狞的脸。
她不同下人们一起住,为了方便照顾,紧挨着“翼景园”,王爷特地给她弄了间小屋子。
她叫恩欣。
而曾经,她是景王府里的婢女小鸢。
那一日的景象她还记得,红漆描金大门轰然关上,冷青翼跪在地上,眸子里一片散乱的迷茫,说不出的痛,看不穿的苦。她什么也帮不上,什么也做不了,依着姐姐的安排,离了景王府,在隐秘之处暂避风头。渐渐的才发现,那人一笑一语,百般温柔万般坚毅,早已入了眼,进了心,挥之不去。
后来关于那人的事,多多少少从姐姐处知道了一些。
她一直暗暗担忧,不显于色,直到几日前姐姐喝得酩酊大醉,宛如疯子。
“恩欣,莫无死了……哈哈,简直鬼扯!莫无怎么会死?!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信那个黑不溜秋的木头会死!哈哈,骗谁呢!莫无,你骗谁呢?!”
莫无死了,冷青翼呢?
冷青翼活着,被带回了景王府,景王亲自为他挑选奴婢:要机灵的、细心的、丑的。
丑的。
压下铜镜,恩欣起身,算算时辰,公子该吃药了。
“翼景园”内,那人依旧睡着,同样的姿势,一点未变,僵硬得宛如死了。
“公子,吃药了。”虽是不忍,还是上前轻推那人,“我已让守卫带话给王爷了,过会儿大概要来。”
“……!”冷青翼一惊,醒了过来。总是这般惊醒的,每每愕然地望望四周,按着心口急喘几下,然后看着人,笑得莫名,“恩欣,是你……”
“是啊,公子做了好梦么?”恩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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