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揽月楼的茶,真不怎么样,改日去,沏壶好茶给你。”女子度了水,也不起身,而是顺势趴伏在男子胸前,云发散落,有些胭脂味儿混着淡淡的花香。
“我睡了多久?如今什么时辰?”男子不答反问,终是不给半句承诺。
“两日一夜,此刻大约寅时。”女子稍稍抬起头来,看着男子,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看,这道难看的皱纹,你得赔我。”
“我没让你来。”男子未看眉心,而是笑着看向一双盈盈秋水下的青黑影子,说着没心没肺的话。
“你手下让我来的,你脱不了干系。”女子嘟囔着,像是累了倦了,又趴伏下来,感受着男子胸膛的起伏,“当真没想到,大名鼎鼎的洛月殇,也会做些没脑子的荒唐事。”
“芸娘谬赞,大名鼎鼎的,该是揽月楼,而非洛月殇。”洛月殇轻笑出声,那笑声清澈干净,是芸娘最喜爱的声音。
“洛月殇,我已见过雅。”芸娘半掩着眸子,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子里的心疼。
“……”笑声止住,深邃的眸子像是更深了,笑容还在,只有些自嘲,“吓到没?”
“没。”芸娘坚定地摇了摇头,一只手按在洛月殇的胸口,娇嗲道:“雅还是那么美,难怪你看不上我。”
“芸娘很美。”自嘲渐渐淡去,洛月殇微微叹息,眸子里隐着温柔,“只是与洛月殇无关。”
“有关的。”芸娘像是早就听惯了这些冷言冷语,丝毫不以为意,“你说了不算,我说了算,我救过你,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我不曾让你救……”洛月殇扬了扬眉,心中想着,仿似每次都有这样的对话,“那次若不是你偏不让我的手下带走我,我怎会一直坐着轮椅?”
“……”绝色的脸颊微红,眸子里闪烁着一些心虚,“谁让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我就是想着,能和你多待几日,谁知道你有顽疾在身……等一下,说到轮椅!我还未问你,为何一直骗我?!”
“……”洛月殇看着激动得支起身子的芸娘,笑着说:“你的手,按着我的伤处了。”
“什么!”芸娘一惊,赶紧缩了手,坐直了身子,然后才发现不对,洛月殇伤在右胸,她分明格外小心地避开了。“不想说便不想说,何必吓我……”
“掩人耳目而已,也不是要骗你。”洛月殇按着右胸,吃力地撑坐起来,芸娘赶紧拿了软垫放在他的身后,扶他靠着,“现在,外间如何?”
“你说呢?皇上被刺杀,你说外间如何?”芸娘没好气地又拿来外衣给洛月殇披上。“我知你不愿欠那小子人情,但这次做得太过了,分明可以安排其他人去。”
“……”洛月殇笑着挪开视线,看着软衾上的花纹,“好久没见那个老皇帝,莫名有点想念而已。”
“说什么呢!分明是因为雅!”话一出口,就微微后悔,芸娘起身坐到桌边,替自己倒茶喝,脸上阴晴不定。
“……”洛月殇愣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喝茶的人儿,“芸娘,还是什么都未变。”
“变了。”芸娘没好气地放下茶盏,撇头看向洛月殇,眸子里满满的无奈,却是笑得越发妖娆,“我变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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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你来了……呃……”床上的人努力撑起身子,却是疼白了脸,无力地又落回了床第。
“别乱动,躺着就好。”景阳落座于肖奕床边,下人们规矩退下,门关上,只余两人。“好些没?那刺客已被捉了,也已交代,是有人嫉妒于你,这才花钱雇人杀你,好在你并无大碍。”
“让王爷费心了……”肖奕扯出一抹虚弱的笑容,“今日已好了许多,王爷不必太过挂心。”
“前日夜里,皇上遇刺的事情,你可有耳闻?”景阳微微蹙眉,显得有些焦躁,“这几日封城,皇上下旨,每日诏见,估摸着刺客找到前,再难抽身。”
“所以,冷公子那边……”肖奕自是知道景阳焦虑何事。
“所有官兵回守皇城,自然包括本王麾下的。”景阳揉了揉太阳穴,这几日皇上遇刺之事,搞得鸡飞狗跳,朝中人人不得安宁,他也两日未眠。
“王爷不必忧心。”肖奕笑着安慰道:“江湖草莽多得是,多给些银两就是。”
“……肖奕已有了安排?”景阳看着床上因伤病而瘦了些的人。
“只是派人发了些悬赏令……”肖奕看着景阳,耐着疼痛,“王爷,冷公子的事可先放放……如今抓刺客才是要事……反正冷公子终有一日会自投罗网的。”
“……”景阳沉默,像是在思虑,“肖奕说得对极,你好生休养,本王这几日忙碌,大约不会常来,你自己保重。”
“好。”肖奕笑得乖巧,“待我好些,自当帮村着王爷。”
“嗯,本王今日带了极好的人参,已交给下人,你到时定要记得服下。”景阳起身,挥了挥手,示意肖奕不用起来,“本王一有空闲便会来,你好好歇着。”
看着景阳离开的背影,肖奕按着受伤的小腹,一阵低弱的呻吟,眸子里一片阴沉。
怎会不知?分明与那人同样的伤!
什么嫉妒之人?编得好生生硬!
景阳,你可知我何以如此大胆,做到如此地步?
哼,因为我已了解你,眼下我这颗棋子,你是再舍不下的!
不过……你既纵容于我,就别怪我将生受的,统统记在你最在意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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