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离此地不远的陈家村。”
两人聊得热络,谁也顾不上问问段凌的意见。段凌一张俊脸都气黑了,心道,也不想想人是谁救的,马车是谁买的,伤药是谁备着的,有这样过河拆桥的吗?
但显然他的怒意无足轻重,第二天一早起程时,马车上多了一个柳逸,而段凌则继续充当车夫。
柳逸出身名门正派,且是年纪最小的师弟,在门派中被师父师兄宠着,心性颇为单纯,哪里是陆修文这老狐狸的对手?两人只相处了短短一日,他就一口一个“陆大哥”叫得亲热了。
陆修文极有分寸,在外人面前绝口不提“师弟”两字,只叫段凌作段少侠,听得段凌浑身不自在。他又将自己的身份来历编得滴水不漏,柳逸信以为真,听说他要找神医治病,还热心道:“若是那魏神医治不好你的病,便跟我去青山派吧,我有个师叔精通医理,并不比什么神医差。”
段凌哼了一声,说:“你那师叔只会炼丹,哪里懂得医术,难道要给你的陆大哥吃长生不老丹么?”
柳逸面上一红,也不辩解,只唰一下将帘子拉上了,放低了声音同陆修文说话。
段凌虽然听得见他们的说话声,究竟说了些什么,却又听不真切,只知道柳逸时常笑出声来。也不知陆修文有何等本事,惹人讨厌时恨得人牙痒,讨人喜欢时,又骗得人团团转。
段凌这一头胡思乱想,柳逸那一头也正提到了他:“段大哥最是嫉恶如仇,尤其痛恨魔教的人,见一个杀一个,从不手下留情的。不过他这样的英雄人物,喝得酒吃得肉,却偏偏上不得青楼。”
“怎么?”
“有一回大伙去吃花酒,两个美貌花娘见段大哥生得俊,缠住了他敬酒,那身段那嗓子,可真嗲得要命。谁知段大哥坐怀不乱,连碰也没碰她们一下。”
柳逸瞧了瞧段凌映在车帘上的影子,压低声音道:“我私底下怀疑,段大哥练的是童子功,所以不能近女色。”
陆修文正喝着水,听了这话,一下子咳嗽起来。
“陆大哥,你怎么了?”
“没事,不小心被水呛到了。”陆修文摆了摆手,也看向段凌挺直的背影,眼底微含笑意,低声说,“他现在可练不成啦。”
段凌可不知道车内两人正说他坏话。他赶了一阵路,看看日头已经偏西,便停下马车道:“先休息一会儿吧。”
等休息够了,又把鞭子扔给柳逸,道:“柳兄弟,你来赶车。”
柳逸刚给段凌救了性命,自然不好意白吃白喝,乖乖跟他换了位置。
段凌也学他将帘子拉上了,板着脸坐在陆修文旁边,眼神冷得像能甩出冰渣子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柳逸跟我们同行,又跟他这样亲近,是怕他发现不了你的身份吗?”
“小柳性情开朗,十分讨人喜欢,我不过是想跟他多聊聊罢了。”
“什么小杨小柳的,若是我不出声,你是不是要同他做结拜兄弟了?”
“段少侠这是吃醋了?我也可以叫你小段啊。”陆修文笑吟吟地瞧着段凌,眼若桃花,忽然叫他道,“阿凌。”
他从前也这么叫过几次,但每次都扮作陆修言的口吻。
唯独这次不是。
段凌心头一跳,半边脸颊蓦然烧得发烫,连耳根也红了。他扭头看向窗外,隔了一会儿才道:“你……别用这个称呼,只有修言才这么叫我。”
陆修文静了静,淡淡“嗯”了一声。
段凌等了半天也不见下文,回头一看,才发现他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段凌想到他和柳逸聊了这么久,确实也该觉得累了,便拉过毯子来盖在他身上。
他们这日运气还算不错,在天快黑时找到了投宿的客栈,不过客房只剩下两间了,段凌只好跟柳逸挤一个房间。
临睡前,柳逸迷迷糊糊地问:“段大哥,你跟陆大哥出什么事了?怎么一整个晚上都不对劲,两个人谁也不说话?”
段凌心道,难道人人都像你这样多话?嘴上却答:“话不投机,自然没什么好说的。”
“怎么会?这一路上,陆大哥可是问了我好多关于你的事。”
段凌心中一动,道:“他问了些什么?”
“什么都问。”柳逸打了个哈欠,声音越来越低,“你何时开始行走江湖的,结交了哪些朋友,又有多少仇家,还有……嘿嘿,段大哥你有没有红颜知己。”
“你都告诉他了?”
“当然。陆大哥不是你的朋友吗?他说从小跟你青梅竹马,不过后来失散了,不知你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陆修文若真想知道这些,直接问他不就成了,何必舍近求远去套柳逸的话?
段凌这样想着,却怎么也睡不着觉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吵得柳逸也无法入睡,委屈道:“段大哥,你要是不习惯跟我一起睡,我去找陆大哥挤一挤好了。”
“闭嘴,睡觉。”
“……是。”
柳逸这才闭上了眼睛。
段凌等他睡着后,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推开门走出房间。
陆修文就住在隔壁。
虽有月光照着,但屋里模糊一片,看不清那人的身影。段凌静静在门外站着,想了又想,终究没有敲响房门。
第二天早上起来,柳逸发现另外两个人都没什么精神。
是客栈的床太硬,没有睡好么?
他倒是睡得不错,早上还吃了两个包子,心满意足地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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