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黑暗,无边的烈火,他忍受着烈焰焚身的剧痛,在火红炽热的岩浆上行走,烈火中无数身影升腾,显露,焚烧,嘶嚎挣扎着又渐渐消失,岩浆里不时冒出大半个身体,惨厉地号叫着向空中伸出残臂试图逃离,却又转瞬被赤红的岩浆吞噬,再无痕迹。他艰难地行进,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带来惨烈的痛苦,却不知为什么不能停息,仿佛远方有无声的召唤,又仿佛被冥冥中控制了身体......
锦绣娇俏地嘻笑着自前方跑来,柔美的秀发在空中飞散扬起,烈焰在她的身前自动分开,黑的背景,明黄的火,赤足白衣,如花笑颜,却让他的心如沸油泼过,粉碎般疼痛,呜咽无语,脚步向前,慢慢伸出手臂,指尖轻触的瞬间,她全身腾起烈焰,仿佛被疾风吹动,身体飘然而起,飞灰的瞬间疾速远去,只余凄厉的惨叫,裂人心脾。
他痛无可当,脚步却无法止息,踉跄着前行,石咏之放大的笑脸出现在身旁,露出雪白的牙齿,浮动着扑过来,咬住他的咽喉,却又换成了项烨霖的模样。他跪倒在火焰之上,惨烈地嘶吼,前方出现高高的王座,王座上一身戎装的正是他严肃的父亲,他一手支着下颚,若有所思地盯着正被项烨霖啃咬的自己,然后唇边浮起一丝笑意,轻轻地叫了一声:“小七。”可是远远传来无数的回音“野种,野种,野种.......”
拓跋野猛地大睁双眼,入目是织锦云纹的彩缎车顶,还有小刀关切的眼睛。松了一口气,却又皱紧的眉头,痛,痛啊!
小刀轻轻擦拭他头脸的汗水,轻声问道:“做梦了吧?”
拓跋野点点头:“梦见了父王。”如果自己真的不是父王的孩子,那么他就是因为母亲收养了自己,母亲恕妃,是拓跋烈的独女,是他嫡亲的堂妹,就算自己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也是自己的堂舅,血脉相连。可即便如此,也掩盖不了自己是个野种的事实!他给自己取名拓跋野,难道真的意指自己是个野种?可他对自己那些严厉中的关爱,也是假的不成?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那个心胸如海的铁血男儿,会如此下作地针对一个婴孩儿!
小刀轻轻扶他起身,将他半搂在怀里,服侍他漱口喝水,颇有感慨地说道:“先王睿智英明,把你们兄弟调理得个个不凡,有父如此,真是让人羡慕。”
拓跋野微微一叹,没有出声。拓跋王族子弟的素质远超别国,实际上完全归功于毅王遗政,父王国事繁重,几乎抽不出时间来教育子女,兄弟九人,除了自己,全都是三岁入育英堂,五岁启蒙,六岁入演武堂直至十六岁进入军营。所谓父王指点,是在十六岁从军之后,有时会在没有战事时被调入宫中随侍在父王左右。而兄弟之中,只有老三老四在父王身边的时间长些,其他人包括自己,每年获召侍奉父王的时间曲指可数。
小刀有意引他多说说话,见他不语,追问:“为什么只有你被教授先天真气?这功法这么厉害,你兄弟们为何不练?”
拓跋野摇摇头:“老师解释过,一是这种功法有风险,初生的婴儿即要被打通经脉,日夜以药汁浸泡,能活命者,不过十之五六。二是所需药材数量庞大,特别是一些珍贵药材,集全国之力耗费数年,也不过能勉强供应培养一人。”
小刀挑眉:“难怪这么多王族子弟也只出了一个你。”
拓跋野微微点头:“小时候我一直以为其他兄弟的经历和我一样,可直到进入演武堂之后,才发现与别的兄弟有那么多不同。”
小刀笑了,想起当年那个粉粉嫩嫩板着脸的孩子,自幼生长在那种环境,难怪连个表情都没有。“所以我说你是个小怪物,你连声反驳都没有,直接就耷拉着脑袋自认了。”
那年初遇,还是少年时。拓跋野想起当年,微微一笑,心里一阵温暖。那个骄横傲慢不肯服输的少年,已然长大成人,英俊倜傥,唯有惺惺相惜的心思,脉脉温情的眼神,还是当年模样。
车厢外,蹄声渐缓,人声嘈杂,张晨隔窗奏报:“主子,到了绿箩江了,咱们得等会儿渡船。”
绿箩江是横贯中周的一条大江,在泰岳山脚九曲十八弯地纠缠之后,方肯掉头东去。在下游江身狭窄处有一座大桥,依常例,车辆大多从那条路绕行,今趟为了赶路,走了直线,从这里过江则需乘坐渡船了。从下游那座望岳桥开始数,数到这里是第十个渡口,所以这个渡口就被称做十渡。这里江面宽阔,水流平缓,往来人流众多,那条渡船,倒也颇大,船面能装载三四辆马车。
小刀推开车窗,但见碧空如洗,天高水阔,雄伟巍峨的泰岳山,身披青松翠柏,头顶白雪皑皑,已然近在眼前!过了江,再走四十里多路,就到神医家住的落花谷了。一时心情激荡,长出口气。低头看看怀里的拓跋野,见他双眼直勾勾地远眺天边,紧了紧双臂,笑道:“马上就能见到神医了,反正过个把时辰就到他家了,不如我先过去,将那个小老儿拎来,也能让他早一刻给你疗伤。”
拓跋野摇摇头笑道;“胡闹。他发过誓,终生不下泰岳山一步,你也知道马上就到他家了,就不要多事了。”
自亲手扼杀了楚王之后,被仇恨冰封千年的心河悄然开融,小刀性子里的飞扬跳脱常常不自觉显露。眼见千里跋涉终见曙光,心情畅快,被他数落也不计较,轻握他裹满纱布的手,有意引他说话,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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