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见你睡得很不安稳,似是受了凉的模样,本王…………”
“多谢王爷。”
顾长离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物,既然对方帮了他,他并不吝惜一句感谢。
将披风折叠好好,只觉那股异味愈发浓烈的他终于忍不住探出头去想要看看南王究竟在玩什么花样,映入眼帘的画面却叫他失笑。
那木枝上串着的,焦黑一坨辨不出原样的东西应该是鱼吧?这位大人一大早起来鼓捣半天,便是为了弄出一顿烤鱼,结果还成了这幅惨样?
总算明白对方转过头,看见自己醒来时面上一掠而过的尴尬无措是怎么回事啊,顾长离抬手轻咳一声,脸上的神色很是微妙。
“王爷的手艺——当真是与众不同,煞是奇特。”
“咔嚓。”
李承桐手里握着的木枝签子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上方插着的一团焦黑的物什落在地上,骨碌碌地滚出老远。
第9章
原本就已经被烤得一团焦烂,现还在地上滚了一圈沾灰,顾长离绝了能吃上一顿烤鱼做早膳的心思。从一旁的干粮袋里拿出几块糕点,顺势递给兀自尴尬着的李承桐。
其实毕竟也是王爷随行的马车上常备的点心,吃起来口感还是十分不错的,香甜软糯。可是就算再怎么美味诱人的食物,一天到晚地吃多了,也实在是叫人忍受不了。
李承桐见着眼前人皱着眉头没滋没味地盯着手上攥着的玫瑰糕,一脸苦大仇深的委屈表情,险些失笑出声。
“若是长苼实在不想再吃这些,我可以去外面找找,这里人烟稀少,可以食用的野兽飞禽应该不少。”
“不至于此。”
顾长离跪坐于地,整了整袍襟,神色严肃地说道。
“此处地势不明,情况未知,丛林深处潜藏着何等危机尚无人知晓,我也并非那为了吃食便不顾性命的饕餮客,在食物真正告罄之前,在下并不提倡贸贸然地狩猎——况且,王爷身上还有伤不是么?”
对于顾长离前面所说的那些话语,李承桐只是不置可否地听着,脸上也没有流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不过这最后几个方一说出,他的心头却是一荡,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
“莫非,这是长苼在担忧我的安危?”
顾长离毫不客气地给了这位一直以来自我感觉都过于良好的便宜王爷一个冰凉的白眼。
“在下的言外之意,是说善骑者坠于马,善泳者溺于水,王爷虽然练得一身强横武功,可也不要过于托大,不然折了自己就罢,说不准还得拖累小人——王爷可是随性惯了,我还颇惜着这条命呢。”
“善骑者坠于马,善泳者溺于水……”
李承桐似有所悟地伸出手婆娑下巴,浑然不觉自己此刻灰头土脑的狼狈模样,陷入沉思的目光中似乎潜藏着什么不可名状的情绪。
“这样的话语,倒不像一位商贾出身,甚至从未曾去过学堂的平民百姓能够说出的。”
在一旁端着好容易从废墟里扒出的幸存杯皿洁面漱口的顾长离闻言冷哼一声,反唇相讥,话含机锋。
“徒手杀虎,毫发无伤,这样的武功气力,也不是传言中那个好色无能的荒唐王爷能有的。”
他的目光毫不躲闪地迎向仿佛被他戳中痛处而显得神色阴郁,墨瞳沉沉的男人,二人这般四目相交,沉默以对许久,一股压抑又沉重的氛围在整个洞窟内不断蔓延。
“人生在世,谁能没几个不可告人的隐秘呢?关乎颜面,关乎财帛,有的甚至攸关生死——王爷,眼下我们是绑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不想,也懒得去深究您想要隐瞒的那部分真实,您也勿要再做多余的猜测可好?各退一步,秋后算账这种事,也得先保证留下一条性命。”
就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息逼仄到顶点,濒临爆发的瞬间,顾长离忽地轻舒口气,继续自己尚未完成的清洁工作,抛下这样一番话后便不再言语。
他考虑眼下的情境,有心要做退让,然而对方却并不曾注意到他的心思,或者说,即便有所察觉,然而对方并不却步。
“我曾听闻这样一个故事,说的是在一个刚刚从战乱中建立起来,大部分国土都还是一片废墟残骸的国家里,有一个十分贤明能干的国相,他的内政手段举世无双,即使在国君领兵征战,朝局动荡,百废待兴,千头万续纷乱无比的时候,他还是将一切处理得妥妥当当,有条不紊,一时间从朝野到民间,对于这位国相的赞颂喧嚣而起,巷陌皆闻。”
李承桐的故事刚一开头,顾长离的表情就有点古怪起来,随着他一点点地推进情节的发展,这种熟悉的既视感便愈发浓烈起来。
南王此时一本正经地和他讲的,不就是不久前自己随口拿来和一位小婢女逗趣的么?
那个小丫头就喜欢听写机巧斗智的小桥段,央他讲故事的时候,当时脑海里忽然一念闪过,便将自己原本从图书馆的野史里看来的一段改头换面权做玩笑说出,却不料这般笑谈间的话语,都叫人传到李承桐耳中了?
现在想来,这个故事内里蕴藏的深意,于此前南王身处的环境简直是不谋而合,契合到了一种境界,若说不是有心,倒更显得虚伪。
怪不得此番南王一改以往做派,前倨后恭,必有所求——顾长离不禁联想起自己安居后院乐得清闲的那段时间里,究竟讲了多少有头无尾的轶事段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指不定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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