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闲得慌,不如自去醉香楼找你的小相公宠幸一番。踏青的事,且待我同顾白商量一下罢。”
寒食节那日,顾白便没再出去摆摊了。清明时节阴雨连绵,沈慕渊最近早就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天蒙蒙亮就提了一荷叶包的清明团子冒着毛毛细雨去顾白家里敲门。
顾白随手披了件外衣匆匆跑来开门,看见沈慕渊愣了愣。
“不是说了今日不出门吗?”
沈慕渊皱眉催促打着寒颤的顾白赶紧进屋,转身关了院门解释道,“怕你早上起来没东西吃,拿了些青团来。”进了客堂又合上了屋门防风,将东西放在八仙桌上,便撩帘跟着进卧房了。
顾白身上的白色里衣是平织绢的面料,并没有绣什么花纹。沈慕渊目光深邃,像是突然记起了这套寝衣穿在身上的触感。
点了桌上的蜡烛,顾白立即钻进了被窝,有些羞愧道,“昨日看书看太晚了,想着今早没什么要紧事就贪觉了。我热一热就立即起床。”
“接着睡吧。”沈慕渊脱了外袍,搭在椅背上,倾身便吹了蜡烛,房里恢复了之前的昏暗。长腿一迈摸到床边,“我起得早,见了床困意又起了,一道睡一会儿吧。”不由分说得也钻进了被窝里。
顾白被沈慕渊身上的寒气冻地往后缩了缩,沈慕渊便又往里挪了挪。被窝里不一会儿便火热起来。顾白本还感觉有些怪异,可精神才上来一下就被暖烘烘的被窝招了神,睡起了回笼觉。沈慕渊安静地躺着一动不动,只听着耳边不息的呼吸声均匀平稳。耳朵觉着有些烫,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再醒来天色已亮进屋里。顾白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沈慕渊就醒了。他转过身,将手枕在头下,肆无忌惮地窥视起面朝自己的少年。顾白半张脸盖在被子下,紧闭的双目下有青色的眼圈。沈慕渊伸手帮他将被子往下掖了掖,让他露出口鼻。手指触碰到温热的肌肤时轻颤了下,忍不住用食指指背在他眼底轻轻扫过。独自失笑,不知他昨夜究竟熬到几时才睡。
顾白浓密细长的睫毛轻颤了颤,却并没有醒。十六岁的少年,清冽而魅惑,稚气又成熟,如山间将熟未熟的果,酸而不涩,清甜爽口。
沈慕渊望着顾白紧闭的红口,带着浅浅的粉色,有分明的唇线细致勾勒,心里有些羡慕。他的眉眼鼻口,在他看来,长得都十分出色。
黑白分明的眼仁悠悠转醒,沈慕渊惊觉自己的手指不知何时竟撵上了顾白的薄唇,还细细描绘了一番。心中大骇,忙缩了手。正不知解释些什么,顾白茫然地愣了会儿神才逐渐清明起来,带着睡气问,“慕渊哥你醒了。”
沈慕渊长舒一口气,他是睡迷糊了。
详装淡定的起身穿了外袍,“醒来了便洗漱一下罢,我去给你拿青团。”
趁着顾白吃团子的空档,沈慕渊向他提了提一道出游的事。原本打了一肚子的腹稿都没派上用场,顾白只听了沈慕渊邀他作陪,便想也不想地答应了。
清明祭祖是大事。沈家上上下下都忙活了好一阵子,总算在当天,妥妥帖帖得在祖宗的坟前清扫跪拜,上贡品烧纸钱。忙活完回家已接近傍晚了。夕阳西沉,有归鸟划过飞檐旁,掠过柳梢畔,在空中呼朋引伴,逐渐远成几个点。沈慕渊擦擦额上半干的汗,昨日雨中还带着微寒,今日天竟是这样暖了。
阿涣回到宅中忙着收拾公子第二天出游踏青要用的物什用度。沈慕渊用过晚膳,不放心顾白,又去看了他一回。顾白扫墓自然没有沈府来的规矩麻烦,因此午时刚过便也就回家了。沈慕渊看顾白神情自然,没有过分伤心的模样,便宽下心来。又叮嘱了一些旁的,顾白都乖乖应了。
此次出游算是王员外独子王钊组的局做的东。一共二十三个人,除了顾白,都是平时经常往来的富贵子弟,脾性趣味互相间多有了解,也都是好相与的。王钊与沈慕渊算是同窗加酒肉之交的情谊了,彼此熟得很。
王钊虽是家中独子,但是在外对人谦虚和气,做事细致周到。所以此番,沈慕渊还是乐得自在。
二十几个公子哥坐轿行至宝石山下便一同弃轿步行。这几日天气骤暖,心思活络的便都迫不及待地去了厚衣,只着了薄衫套外沙,好显出翩翩的身段来。
这春意正浓的时日,出门踏青赏玩的人本就多,虽不至摩肩接踵,却也当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二十几个公子哥皆衣着华美,器宇不凡,外加随身跟着伺候的婢女小仆,真是乌泱泱的一大串,哪里能不引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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