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上的伤痕,闪耀的金轮,是尼布甲尼撒的象征。而那男人施加的烙印已经根植于灵魂深处,无法连根拔起。习惯他的强势、霸道、不可一世……他的亲吻、爱抚、疯狂掠夺……在他的身边待得越久,羁绊就越深。这种悖德的感情,让房廷悲哀地想要仰天长哭,可是,还是不得不面对——即使没有未来,也没有结果。
“对不起……”第二次的抱歉,伯提沙撒的声音透着一丝悲怆,当湿润的黑眼睛望进居鲁士的眸里,他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不能离开这里”,居鲁士就猛然听到了肺腑震动的声音。混杂着一丝无名的无奈与忧伤,这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受——是年轻的波斯王初次品尝。
疼。痛。辗转难眠。浑身就像被拆散了一般,叫嚣着违和的痛楚。房廷起将的时刻,还曾经解开过衣襟,看到身体上遍布的青紫瘀伤,虽然还没有到骨头断裂的地步,也接受了简单的治疗,可是内部受到的创伤似乎要比表面上看到的严重。走路时左腿有点瘸,是昨日忽然站起时扭到的。都是拜那出闹剧般的惩罚仪式所赐!这样的事情,还要再经受多少次?
不得而知。
蹙了蹙眉,房廷一想到这里,心中便一片茫然。
“和我一起去米底吧……”
忽而耳畔好似响起少年诱惑般的邀请,摇了摇头,使劲地将其挤出脑海。
说什么都不能动摇!作为“代王”,自己一定要坚持!哪怕担当这角色仅仅是众人想要除去他的一个借口而己……
意识从沉睡的ròu_tǐ中转醒,过了良久,尼布甲尼撒还是难以适应大敞的室内充盈着对他而言耀眼的日光。
确认了一下自己胸前的伤,发觉已经被仔细处理过,便欲撑着身体坐起,怎知稍一动作就牵动了创伤!
闷哼。
然后,就是这记轻响惊动了距离床榻几尺远,一个背负阳光,凭栏而立的人。
瞧不清面目,不过从那蓦然回首的姿态,一望便知那是谁。
自己沉睡了多久?他一直就在身边么?
这般念道,胸中荡过许甜蜜。
“过来。”
才刚醒来就这么发号施令,一如负伤前的霸道。
瞬间的惊喜稍纵即逝。房廷露出惨淡一笑,蹒跚着依言上前,靠近他时,但见尼布甲尼撒的眉头纠结在了一起。
“腿怎么了?”
不知该怎么回答,就说是“扭伤”。
对于这个答案自然不甚满意的尼布甲尼撒,看了看房廷越发憔悴的面庞,忽然间像是意识到什么,伸手一扯,便将那单薄的围巾衣褂开了半边。
昭彰的瘀痕霍然入眼,那明显是被击伤的痕迹瞧得他一怔,然后……
“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尼布甲尼撒不悦地低吼,刚才转醒,粗哑的喉音就像要被撕破般艰涩刺耳!
房廷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随即就看到宫室外候命的御医和随侍们闻声而动,一窝蜂地拥了进来。
“陛下,您终于醒啦!”
“陛下,要不要用膳?”
“陛下……”
尼布甲尼撒不耐地听着诸臣们谄媚的声音此起彼伏,愠怒地喝了一声“全部滚出去”,不消半刻又变得清静下来。
室内,唯剩二人。僵持了一会儿,知道按他的脾气又会别扭得什么都不肯吐露,终于放弃的尼布甲尼撒,最后还是唤来了当值的禁军统领。
将“代王”及“农祭”一事,一五一十地据实禀呈后,拉撒尼有些担心地偷眼看狂王——果不其然,瞥见了一副山雨欲来的恐怖表情!
“谁允许……他们这么做的?!”
尼布甲尼撒一脸阴寒地问,见拉撒尼和房廷没有应声,稍过了一会儿,就用他那嘶哑的喉咙命道:“先把那个……撒伽利亚鞭笞六十,然后喂狮或者饲鹰!”
“陛下,这……”
觉得有点不妥的拉撒尼,方想提出异议,怎知他话锋一转,“连你也要忤逆我么?拉撒尼!”
听到君王这样的恫吓,即便是拉撒尼也不敢造次,领命退下。
房廷则一脸忧心地转向他。
“那种人死不足惜!我不想再在你口中听到为他们求情的话了,伯提沙撒!”
原本是担心大神官的职位特殊,地位崇高,怕狂王贸然对其处刑恐怕会引起迦勒底贵族们的不满;再加上自己确有那么一点于心不忍,结果劝阻的话还没脱口,就遭生生打断。
唤着更名……尼布甲尼撒那不耐的口气,教房廷联想起他被亚伯拉罕刺伤的情节,就好像,现在是在怪自己无用的怜悯,总是招致祸端。
这么想到,心中一揪,房廷眉头锁得更紧。
“水。”
“啊?”
正出神的时候尼布甲尼撒忽然开口,房廷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渴了。”凝着那张并不俊美的容颜,尼布甲尼撒这般要求道。依言端来盛水的琉璃盏,可是尼布甲尼撒望了望它却没有动弹。
“喂我喝。”
听他这么说,房廷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记,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把盏递到了他的唇边。
怎知狂王却偏过头,拒绝的姿态。正诧异着,却又听他低低地说了一声:“用嘴。”
终于不稳地洒出了一点沾湿了手背,绯红迅速窜上了房廷白皙的双颊。
退离了半步,怎知尼布甲尼撒猛地伸出右臂,捞过房廷的腕,惊得他差点把盏摔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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