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敏之静了静,道:“冯栖梧,我已向皇上请了旨,这十名死囚专用来证明这刀口不同,现已砍了两个,若你还不服,剩下的八个你可以亲自去砍。”
这番话一出,整个大殿更森冷了几分。
冯栖梧尚未说话,赵承已叹道:“贺大人渊博,本官细细回想了一下,这伤口的确应该不同,大理寺果然人才济济。”
赵承在官场打滚近十年,眼看着无力回天,生怕烧红的炭块沾到身上,一句话先把自己摘了个干净。
冯栖梧闭上眼,心知铁证如山,黯然道:“我杀的确是普通百姓,甘愿伏罪。”
一边寺丞已将供词笔录整理妥当,让冯栖梧签了字画了押,贺敏之声音平静:“冯栖梧身为校尉军官,不思为国为民,却为一己之私,残害百姓,犯下滔天血案谋求军功,陷宁国整个军方于不义。”
“军为民之依仗,此案若不重判,必失民心。”
“大宁盛世,来之不易,失民心则国乱。皇上仁厚,大宁律法却容不得你。”
提起朱笔,淡淡道:“校尉冯栖梧,罪行确凿,判寸磔五百刀之刑。”
南疆大案就此一审定乾坤。
冯栖梧被带走后,贺敏之琉璃样的眸光流转,凝注傅临意:“十一王爷,下官这就听您的案子。”
傅临意见他安安静静的坐着,鸦翅似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冷狠深沉,不禁心里有些发寒,忙道:“不麻烦敏之了……”
贺敏之微笑道:“王爷有冤情,必是大案,微臣不敢不听。”吩咐道:“带张阿牛。”
案情十分简单,这天傅临意带着新买的雪狼犬到纳福街溜达,恰巧遇上来城里卖狐皮的猎户张阿牛,张阿牛所携的黄毛猎犬与雪狼犬相争互咬,双双毙命。
傅临意的雪狼犬千金购得,素来跋扈惯了,又听说贺敏之正在审南疆大案,好奇之下,扯着张阿牛就来大理寺告状。
张阿牛从未见过这等阵势,上了堂只跪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贺敏之笑道:“我倒想起个故事,有大户养鹤,给鹤戴了牌子作为标记,可惜一日却被邻家的狗咬死,大户告到官府,要求狗主抵罪,官批曰:鹤虽戴牌,犬不识字;qín_shòu相争,何与人事?”
傅临意陪笑道:“这就是了,本王即刻撤告,狗死了也就死了,与人无关。”
贺敏之微笑:“王爷英明,两犬相争,的确不关人事。”话锋一转:“只是这个案子,却不能这么草草了之,故事是故事,真这般审案,就是不合法令了。”
傅临意张着嘴,心里七上八下。
只听贺敏之说道:“qín_shòu相争,也要看鹤是在哪里被狗咬死的,若是邻家狗擅入大户家,邻家则要赔偿认罚,若是大户鹤擅入邻家,大户家鹤虽死,却也要认罚,若是当街遇上……就要看当时法令。”
“譬如王爷此案,靖丰府尹早有城令,纳福街繁华,禁私纵牲畜入街,所以两犬虽死,王爷与张阿牛,却还需认罚。”
傅临意苦着脸道:“贺大人,看在本王亲自登门送琴的份上,千万莫要打我……”
贺敏之冷冷道:“王爷这是要挟本官?”
傅临意立即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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