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就纳闷了,自己就偏心了一回怎么就判了死刑呢,他跟儿子谈了无数次。当着他也狠狠地骂了,假装使劲打了老大,老二。逼着他们跟小三道歉。但是谁都想不到赵小三儿的气性那就不是一点半点。他就像变了个人,从屋顶上下来开始,他就像一个大人一般,自己照顾自己,自己管着自己。该做好的事情自己做,从不问父母。我该怎么,我需要什么,我能怎么怎么。他沉默,沉默的你都说不出话来,他一本一本的看书,你能不叫他看吗?星期天,他坐在那里写大字,一写一白天,你能不叫他写吗?逼迫他出去玩,他转身就去图书馆,要么就是博物馆。实在逼得紧了,他就跟邻居的孩子出去,别人的孩子撒欢的玩儿,他就傻乎乎的靠着墙壁看。总之无论别人怎么示好,小三再也回不去了,再也不是那个以前的赵小三儿了。
年初二,外面的鞭炮还是那么响。今年赵建国买的鞭炮实在多,他期盼通过这些孩子们喜爱的东西,将去年的霉气崩走。可惜的是,今年赵学军一个炮仗都没摸,新衣服,压岁钱,穿了,拿了。表情真诚的也道谢了,甚至年前他还买了一副手套给自己上班的妈妈做新年礼物。弄得赵建国挺嫉妒的,甚至他觉得小三儿是故意的。
吃罢饭,放下筷子,赵学军取出一个粗瓷大腕,盛了一碗饺子盖好,他穿起大衣,对家里人说:“爸,我去常伯伯那里。”
赵建国放下碗,想发脾气,又憋住了:“早点回来,大过年的,谁家不是一家人守在一起呢!”
赵学军点点头,将碗扣好,转身出了门。
赵学文,赵学兵有些急,想跟着,又没那个胆子。小三儿,现在根本懒得搭理他们,甭管他们怎么示好,弟弟对他们都客气的吓人。这种客气令人惶恐,那种再也回不去的感觉,令这两个少年第一次感觉到,你可以不断犯错,你也可以随意发脾气。可是,有些东西是不能伤害的,比如感情,亲情。这些情感虽然伤害起来ròu_tǐ不会感到疼痛,可是一旦有了伤害,每个人的承受能力都不一样,好比赵学军,他会把自己缩起来,锁起来。再也……不相信你了。一个世界上最好的弟弟,就这么没了,不在稀罕他们了,赵学文,赵学兵这一次倒是真的长大了。
“爸,我骑车驮着三儿去,去了放下就带他回来。”赵学文放下碗,对父母说。
赵建国那气顿时消了:“路上小心炮,别崩到了。”
“知道!”赵学文说完,推了车子急急的赶了出去。没一会,他又回来,有些郁闷的冲着父亲带着一丝委屈说:“他躲着我,我找不到他。”
赵学兵喝完饺子汤,站起来,帮妈妈洗了碗,给家里挑了水,帮父亲合了煤泥封了火。给奶奶煮了中药,端着看着奶奶喝了,帮她点开唱机,挑了唱盘。做了这一切好,赵学兵站在家门口,等弟弟回家。
屋子里,赵建国把苹果洗了,糖块摆了,两幅新扑克放在圆桌子的当中。做完这一切,他跟高橘子就听着收音机,默默地等着。一边等,一边拉闲话。
“橘子。”
“啊?”
“你说,他们能和好吗?”
“不是说早和好了吗?”
“你怎么给人当妈的,你没看三儿,压根不想理他们吗。”
“那我能强迫他理吗,一次就够了,都是你,你叫我别管。好了吧,现在管,能管得了吗?这都养成习惯了。”
“这人吧,就是贱,老大懂事了,老二乖了,老三那么爱学习,今年还三好学生了。可是我吧,我感觉怎么不对劲啊。”
“我也觉得是,还是以前好,虽然闹腾点,可那也是有孩子的家。你赶快想法儿,军军这才多大,就像个小老头一样。”
初二夜里的一声二踢脚,震得老赵家屋顶直颤悠,赵学兵左等右等,见弟弟没回来,就顺着小路接去,他走出大约三里地,看到成堆的人围着马路边,当时他的心就是一阵颤悠,他挤过去,拨拉开人群,顿时傻了。三十那天下的那场大雪的雪地上,一个网兜散落着,粗瓷碗里的饺子滚了一地……一摊子不大的血渍在雪的白色衬托下,刺眼的冻在那里。
“弟,我弟呢?谁见……我弟弟了……啊?叔叔,阿姨?这是我弟弟的碗,你见他了吗?啊?”赵学兵哭的很伤心,抱着那个碗哀求着问路人。
高橘子跟赵建国是哭到医院的,那时,赵学军还没进手术室。运输公司的一个小年轻司机,喝了几两酒,年初二悄悄在工地偷钢筋给老丈人,雪地,路滑,又害怕,又着急,拐弯的时候,车打滑,车尾摆到了人行道,好好走路的赵学军倒霉,被一根拇指粗的钢筋从前胸扎了个对穿。要不是车速并不快,赵学军也许当场就死了。
半躺在急救室的赵学军,也觉得纳闷,自己的重生之旅就这么结束了?自己来到这里?到底是干啥来了?自己改变啥来了?家里没照顾好,是不是临走还要骗爹妈一泡眼泪?他格外清醒,他清醒的看到很多人围着他,后来消防队的来了,有人找来锯子,将他从车尾放下来,又一起送他到医院。那一路,一直有人安慰他,大概是怕他害怕,有人把衣服蒙到他头上。再后来,他就一直等着,等着有人来,他好告诉家里一些遗言。他害怕自己死了,死回去就没机会了,从没这样害怕过,好些事还没做呢,有些遗憾……
不知道,等了多久,耳朵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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