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在一片风雨声里醒转,睁开眼却发现安义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看着他,有些费力地坐起身,皱眉问道:“顾秉呢?”
安义哇地一声哭出来:“陛下,你吓死老奴啦!如果陛下有了什么三长两短,老奴拿什么去见先帝先皇后于地下,拿什么去向朝中众臣交代,太子尚且年幼,偌大的江山该怎么办啊!”
轩辕颇有些无奈地听他念叨了将近一炷香的功夫,略作安抚,才问道:“朕睡了几日了?”
安义伸出两根手指:“陛下你昏睡了两天,上天护佑,有一老僧挡在陛□上,所以陛下只是偶感风寒,并没有什么皮肉伤。对了,这是那个老僧手里紧紧攥着的。”
轩辕看见安义手里有一个清洗干净的马铃铛,被岁月糟践得久了,满是铜绿,上面依稀还有繁复的字样。
轩辕接过来,分辨了许久,悠悠叹了口气。
那分明是纂体,“独孤”两个字触目惊心。
用了午膳,赫连和钟衡臣也来谒见。轩辕便细细问起昏厥过后的景况。
赫连答道:“当时我和钟大人站的位置巧,所以倒没什么。那罪衍和尚和陛下被压在泥块之下,如果当时不是罪衍和尚拼死相救,恐怕现在臣等就没机会站在这儿和陛下叙谈了。”
轩辕向窗外望去,依旧是阴霾一片,雨依然不知疲倦地下着。
“那顾秉呢?”
“顾大人当时吓坏了,把陛下救回来之后就立刻通知京中,对了,”赫连看着轩辕的眼色,“他和我们商议后,放出话去,说殿下正在嘉州巡狩。”
钟衡臣忍不住插嘴:“什么叫做和我们商议,我们根本就没有同意。分明是他自己擅做主张!”
轩辕回头,目光冷冽,平淡地说:“日后朕不在的时候,你们以秦大人,周大人和顾大人的意见为准。”
赫连称是,接着奏道:“接连下了好几日的大雨,顾大人把我们送回来后,片刻没有歇息,现在恐怕已经在青衣江了。疏散难民,加固堤坝,加上死难者众多,还有防治疫病,顾大人都忙得几夜未回了。”
庭院里种了郁郁葱葱的一片桃林,无花无朵,在大雨中显得有些凄惨。
“御花园的桃花,现在估计正是烂漫的时候。”轩辕突然道,“衡臣,去年的时候,你们几个翰林还在那儿作诗呢,今年怕是来不及了。可惜这边大灾,不然可以在刺史府里办个诗会,听闻蜀中出才子,想必应该是极热闹的。”
钟衡臣笑道:“陛下若是想办诗会,我们即刻就可以回京。刺史府的桃花,看品种应该是寻常山间野桃,和御花园的仙种是不能比的。现在这里危险,我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轩辕却没看他,径自带着几个暗卫出门了。
赫连有些怜悯地看看钟衡臣:“唉,不是我说,钟大人虽然甚得陛下器重,但还有些急功近利了。”
钟衡臣刚刚碰了一鼻子灰,脸上有些挂不住:“此话怎讲?”
赫连杵嘲讽地笑笑:“钟大人眼力是不错,顾大人院中的桃树,确实是野桃。不过是和御花园的一个品种,都是从定陵山上挖来的。”不理会钟衡臣眼中的错愕,赫连杵接着说道:“至于钟大人之前说过,顾大人给金陵老家捎去的五十两银子,是当年东宫拨给他的,和舅家就此了断,也是陛下当年的意思。不是我说,当年东宫最难的时候,吴大人,钟大人几个都离开东宫,只有顾大人一个,陪着陛下去守陵,难道现在陛下重新起用诸位,诸位就觉得陛下会疏远顾大人而宠信你们?”
钟衡臣脸色惨白。赫连杵紧接着问道:“钟大人是名门公子,当年科举又是状元出身,不知道拜在谁的门下?”
钟衡臣嗫嚅道:“苏太傅。”
赫连笑的甚至有几分同情了:“你知道顾大人造册时填的恩师是谁么?”瞥见钟衡臣摇了摇头,赫连揭晓谜底:“是陛下。”
曾经繁华如织的嘉州城顷刻之间与废墟无异,大街上几乎看不到壮年男丁,只有妇孺三三两两靠在一起依偎取暖。不过,却没有想象中的乱象,没有乞丐也没有流民,时不时有几个衙役维持秩序,分发粮食。
轩辕昭旻远远看到顾秉独自撑着伞,蹲在青衣江边,手里拿着根竹条,在滩涂上写写画画。
轩辕悄无声息地站到他身后,瞥见一串串的数字,还有一些简单的线条。
“算什么呢?”他柔声道。
顾秉漫不经心道:“藏月山共有多少居民,若是,”他猛然顿住,回头发现轩辕笑眯眯地看着他。
顾秉四处看看,起身:“孟公子怎么就带着这几个人出来了?您大病初愈,还是好好休息罢。”看轩辕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顾秉有些着急:“公子离京这么久了,京中人早就急了。现在西蜀这里受灾,公子天龙之体留在这里,万一有个万一。你让我们怎么办?”
轩辕忍不住又拍了拍他的头:“你也说了我是天龙之体,怕什么呢?”低头看看他画的图,皱眉:“好像勉之少画了些什么。”
顾秉叹口气,知道轩辕的脾气,再劝都没用,只好放弃般地回答:“公子看,藏月山和隐山之间罅隙极小,而三江,青衣江,大渡河和闽江却在此上游汇聚。臣想过很多次,西蜀历次水灾都是由此而起,若是能人为扩大出水口,将是一劳永逸之举。”
轩辕看他:“历朝历代,开山治水总有诸多非议。这点你想过么?”
顾秉有些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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