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还有希望,明明还可以挽回,明明如果是爷爷,是能察觉到!
可是为什么?
白敛不明白,也想不清楚。他是要报仇,是要救人,但是前提是,所有人都要在,他很贪心,如果要让一个人活下去,他真的没有那个勇气。
他只是一个被保护的太珍贵,以至于有些懦弱的普通人罢了。即使他想要继承爷爷的希望,悬壶济世,除了自身的喜爱外,也是为了让爷爷开心。
“白家这一代还真是悲哀,长孙、次孙尸骨无存,幼孙为了采药死于毒蛇嘴下,想来任何老人都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后果吧。”男人摇摇头,停顿了一下,仿佛是在想着后面的措辞。
“这也是时也命也,有了私生子,还这么放纵下去,只能说家破人亡也是他们自找的了。”最后的总结有些轻佻了,也不知道男人是从什么渠道知道的这么详细的东西,直接这么随意的就说出了口。
白敛听着男人话,顿时犹如得到了当头一棒一般。他以前总以为,白核背叛,是因为他要登高位,爸爸支持白核,是因为白核是爸爸最爱的女人的孩子,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这些人,也有错。
不,错应该都在他。其实当初,爷爷并不同意白核入家谱,也不允许将白核带到家里居住,甚至大哥、二哥对于白核也有很重的防范之心。
是因为他,他想要一个哥哥,一个和别人哥哥一样,不只是和大哥、三哥那般,会给他买礼物、给他惊喜、帮他承担家族的压力,而是会在平时的时候从每个小地方都宠着他、保护他,能让他炫耀的哥哥。所以白核才进入了白家,住在了白家,也正大光明的成为了白家的私生子。
所以,如果不是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是不是?
“擦擦吧。”一张纯白的餐巾纸被递到了白敛的面前,不知所以的白敛顺着餐巾纸的方向望去,却是一片模糊。
原来,他哭了吗?
接过餐巾纸,白敛狠狠的擦了两下自己的眼睛,把泪水全部擦了下去,并且在心里命令自己,不允许再哭了,即使所有人都能哭,他也不能,这是他造的孽,他必须自己承担。
“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从白家的事情里面也许你看到了很多你自己的影子,但是你必须明白,这个世界上,舍得、放弃、糊涂,无论哪一样都是你作为一个男人必须学会的。”男人没有看白敛,他的眼神很空,仿佛是看透到他也不明白的时光中。
许久,他才回过神来,一瞬间就褪去的恍惚,眼神还是如初见时的坚定:“如果做不到向前走,就必须舍得未来;如果想要复仇,首先要学会放弃;若是只想要活下去,学着糊涂吧。一切只看你想要怎么走罢了。”
男人始终没有看白敛一眼,视线总在一个地方紧紧的停伫。白敛听到男人的话,却不自觉的做了一个深呼吸。他一直以为他有觉悟了,是的,他有觉悟了,他有的只是进入地狱的觉悟,而他如今却在人间。
他还是天真了。
“白敛,挑好了没有?运气好我们现在回去还能赶着偷学师傅几招!”大概是觉得无聊了,夏语谶溜到了白敛身边,趁着白敛还没有反应过来,在他的肩膀上好好的偷袭了一下。
被夏语谶惊到了的白敛听到夏语谶的声音,心跳慢了半拍也总算是恢复过来了,微微有些迷失的眼眸重新坚定起来,原本还有些伤感的情绪也平复了下去,更加凝实。
他是白敛,白家白敛。这是他的觉悟,也是他永远不变的认识。
“下雨师姐,我们回去吧。”
“好啊,师姐就听小白的了。”不客气的也送给白敛一个外号,夏语谶回头招呼着唐飞白:“唐美人,回去了,咱们小白师弟决定回家偷师!”
“偷师?也是,他那堪比核桃的大脑和生锈的几乎动不了的腿脚的确适合偷师。”
核桃可是外面硬里面却最滋补大脑不过,生锈的动不了的是腿脚,站在一旁却是最适合偷师了。
白敛在心里分析着唐飞白的话,脸上撑起了一丝笑容。
他要做最好的中医,他要放弃许多,他要所有人都好好的,要大家都在一起。
他是最贪心的。
新出炉的师兄(姐)弟三人从书店离开,热热闹闹的往医院的方向笔直走去。
站在书店门口,陌谦尘和男人沉默的注视着他们的背影,听着他们一路上你来我往的调侃声。
“安心了?”眼角轻扬,陌谦尘嘴边的笑容总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男人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巷子,垂下眼眸,什么也不说,怎么也不动。
“自己做过的选择就不要后悔,既然还有心情开导别人,还不如想想怎么让我高兴了,”拉过男人的衣领,陌谦尘的神情妩媚而风尘:“既然都卖给我了,还是好好做事吧。”
他买下的人,怎么能够分心呢?只有全心全意的,才能拿来用。无论那人的曾经,也无论那人的未来。
他所做的事情,怎么能有感情。
男人听到陌谦尘的话,将注意力完全放到陌谦尘的身上,然后一味的沉默应对着,仿佛是一只再忠心不过的猛犬,对着主人温顺而乖巧。
他的一生已经被如此注定了,所以他只能顺着这条路不断的往前走,不能回头,不能反悔,不能离开。
舍得、放弃、糊涂,哪个人不需要,又有哪些人能真的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陌谦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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