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爹替你解释过了。”
容佑棠身穿家常雪青袍子,抓起披风和礼盒,神采奕奕道:“没事,闲着也闲着,我就想去叔公家里看看。”
“那行吧,我只是怕你没歇好。”
“昨儿一觉睡了六七个时辰,睡得我发懵。”容佑棠敏捷翻身上马,出去历练半月,神态动作都不同了,英姿飒爽。他对容父说:“我走了啊,您回屋吧。”
“路上小心。”容开济略一挥手,目送儿子越发娴熟地策马跑远,自豪又感慨,对管家说:“瞧瞧,你瞧瞧。”
“少爷真是越发长进了。”管家也感慨:“他迟早会带领容家搬出这东四胡同的,您呐,今后必得享清福,当个舒舒服服的太爷!”
容开济笑得合不拢嘴,却谨慎道:“话不可说得太满,没得叫人听见取笑。”
——
容佑棠骑马穿街走巷到了严府,严永新果然不在家。他恭谨呈上外省土仪,并恳切致歉之前失礼之处,得到主母极热情的招待,又叫留下吃饭,容佑棠好不容易才婉辞离开,毕竟严氏父子都出去了,家中只剩大小女眷,多少要避嫌。
元京大街一如往常,热闹非凡。
容佑棠下马步行。
殿下昨日进宫,不知情况何如?褒奖?斥责?功过相抵?
容佑棠刚这么想着,却发现自家温驯的马竟自行朝庆王府方向走!
——老马识途。它这两个多月每天都要去庆王府,前阵子容父因焦心记挂“失踪”的儿子,有时稍听到什么消息,就不分日夜地奔去王府打探。这马已经相当熟悉了。
“好,那就听你的!”
容佑棠用力摸摸马脖子称赞道。
可赶到王府时,管家却告知庆王还在宫里,他为人周到缜密,虽态度和蔼,有些事情却打死也不会透露。
容佑棠失望而返,只得按原计划去查看自家铺子。
京城南街与西街最为繁华,饭馆酒坊茶肆林立,戏园子青楼曲苑遍布。而东大街是布庄、木艺、粮杂、瓷器等行业的聚集地。
“江管事,最近还顺当吗?”容佑棠细细翻看账本,了然嘱咐:“要说实话。我爹那儿记得给瞒着,别让他老人家操心。”
“哎,哎!”管事江柏是个中年人,蓄着一缕须,单眼皮里眼珠子精明有神。
他们坐在布庄二楼靠窗的位置。江柏殷勤给添了茶,把椅子拉近,凑前,想来也是憋得狠了,用力拍大腿,忿忿不平道:“本来经营得好好的!您早年花大功夫找的那些宫里王府里出来的侍女,她们虽出活儿慢,但工细手巧、有富贵韵味儿,恰好供应给那些新入京的小富人家。可开年后,街头新开了一家布庄,他们好不要脸,竟处处模仿咱们!”
容佑棠顺手帮忙倒茶,笑道:“是那家‘霓裳阁’吧,我过来时看见了。”
“就是它!”江柏不忿嫌弃地说:“明明也是布庄,叫什么‘阁’啊‘馆’的,忒酸了!我跟您说,他们这几天竟开始抢夺咱们家的绣工了,昨儿安娘来交活时亲口所言,据说对方承诺多开四成工钱,她受过您的恩惠,不会走。但已有几个年轻媳妇翻脸走了!”
“动心是正常的,谁不想手头更宽裕些。”容佑棠平静道。
“可她们明明答应过只供应咱们的,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容佑棠苦笑:“她们没有签文书、不是布庄长聘的绣工,口头之约,反悔又不用交违金。”
“唉,咱们平时待她们多好,工钱厚道、年节均有心意,考虑到她们得照顾家小,交活从不定死期限,别家布庄再不能够的了。”江柏既受伤又不甘心。
容佑棠宽慰道:“霓裳阁突然冒出来,如此高调张扬,初期必定赔本赚吆喝,能不能回本还两说呢。容氏布庄的客源是比较固定的,这街上所有布庄都主要做熟客生意。行规是初期可以争取,但谁家能做满两季就默认客人归他。京城每时每刻进出那么多人,‘衣食住行’,入京绝大多数会尽快置衣。马上开春了,参加今年秋试的举子不少会提前进京,备考并打点关系,他们身上大有可为。”
江柏焉巴巴地摇头:“正要告诉您这事儿:虽时日不长,但我旁敲侧击大概打听清楚了,那霓裳阁势力雄厚,财大气粗,据说背靠大官,姓——”
“周。”容佑棠笃定道。
“您怎么知道?”
“来的时候别家掌柜告诉我的。”容佑棠随口答。其实是因为凑巧在那门口看见了周明宏,当时他正催促周筱彤上马车。
——周筱彤年纪早到了,那铺子估计是给她持家练手所用。
果然,江柏接下去就说:“听说还是平南侯府那母老虎所嫁的周家、现户部任职的周仁霖大人,是个大官呢!”
“母老虎?”容佑棠忍俊不禁。
“没错。”谈及桃色轶事,江柏露出兴致勃勃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年前的事儿了,您不问我也不敢说,老爷交代过别在您面前议论这些。那个周大人,艳福不浅呐,他外放一趟,竟把西川花魁带回京城来了!听说本是金屋藏娇的外室,谁知被他妻子知道了,立刻跑去撕一场,花魁险些当场被打死,不过这些只是传闻。但后来不知怎么地,那花魁被逼得跑去周府门口哭求,引得好多人去看,都说周大人家有只母老虎,可厉害了!当街拿发钗想捅死花魁,还、还那个扒衣服,气得口口声声要杀人。哎哟哟~”江柏最后的叹息堪称九回肠,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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