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蜷在温暖棉被中,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不由自主回忆起昨晚,心突突地跳。虽尴尬窘迫、还挺生气,但不可否认,又有说不清楚的愉悦快感:亲昵拥抱、唇齿纠缠,那悸动滋味像神秘禁药,摄人魂魄。
庆王强悍果断,硬生生搅乱了容佑棠的心神。
我到底在想什么?简直胡思乱想……还、还那么不正经!
容佑棠自我训导:赶紧睡吧,过几天忙起来就忘光了。
翻腾好一会,他才迷迷糊糊入睡。
与此同时,从北郊实地勘察回城的赵泽雍一行骑马经过东大街。
他家的布庄就在这条街上?
赵泽雍心念一动,控马缓行,左右扫视,片刻后——
“容氏布庄”四字招牌映入眼帘。
赵泽雍莞尔,下意识朝里看:铺面挺大,五颜六色的布匹一捆捆码得十分齐整,排列得满满当当。两三个客人正挑选面料颜色,年轻伙计眉眼带笑地介绍讲解,柜台后隐约可见有个人——是他吗?
赵泽雍越来越慢,最后勒马。
“饿死我了。”郭达有气无力地瘫坐马上:“表哥,快点儿,回家吃饭,你看什么——”郭达顺着一看,慢吞吞念:“容氏布庄?”
郭达眼睛一亮,倏然坐直,兴致勃勃问:“这是容哥儿家的吧?”
“不确定。”
“进去问问就知道了。走,去他家蹭顿晚饭吃,咱们吓那小子一跳!”郭达说着就跳下马,大刺刺朝铺面走,完完全全不拘小节。
正合我意。
赵泽雍也下马,吩咐一个亲卫回王府传信稍晚回家。
“掌柜的?”郭达进门就吆喝。
管事江柏一眼看去就知道郭达非富即贵,忙笑容满面从柜台后绕出来,热情周到地招呼:“这位大人里边喝杯茶,坐下慢慢聊,不知小店可有您看得上眼的?”
随后进来的赵泽雍有些失望:不是他。
“哟?”江柏又热情招呼赵泽雍:“这位大人也请里边喝茶,来,里边请。”
“唔。”赵泽雍身着玄色便服,负手踱步,仔细打量,时而点头、时而微笑,惜字如金,不像客人,倒像巡视铺子的大掌柜。
江柏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对方带了七八个孔武有力的随从,他忍不住想:来砸场子的么?
结果郭达随后就问:
“你们掌柜可是姓容?”
江柏蓦然紧张起来,谨慎道:“您有什么需要告知——”
此时,管家李顺从布庄与容宅相连的后门走来,满面春风地通知:“诸位,咱们家少爷明日入读国子监,此乃大喜之事!少爷一贯慷慨,已定了醉月楼的席,明儿中午大家都去哈——”李顺剩下的话在在见到庆王之后消失在喉咙口,他慌忙喊住欢呼雀跃的伙计:“安静!安静!”
紧接着李顺腿一软,扑通跪下:“小人叩见——”
“免礼。”赵泽雍制止。
“你家少爷呢?”郭达笑问。
“在、在家里,小人这就去——”李顺紧张得结巴。
郭达忙打断,随口编个理由:“别!你赶紧带路,我们约好了的。”
“可、可少爷没说啊。”李顺一头雾水。
郭达完全没觉得这是“别人家”,自来熟得很,径直朝里走,嚷道:“容哥儿在哪呢?”
赵泽雍同样没觉得这是别人家。爱屋及乌,他连皮料堆积的特有异味都自动忽略了,临走前甚至自然而然地吩咐:“你们接着做事。”
“哎!”江柏敬畏地躬身相送,转头和伙计们爆发疯狂的热切议论。
他们进入容宅后,同样把容开济吓得不行,贵客到来,他忙请上座,吩咐倒茶、催促多准备饭菜,人手不够,还火速去铺子里搬救兵。
“二位贵客请稍候,草民这就去叫醒棠儿——”容开济步履匆匆。
赵泽雍却起身阻止:“本王找他谈些事。”
“……好。您这边请。”容开济忧心忡忡,惊疑不定,无论如何猜不出对方来意——肯定有要事,否则庆王不会到访。
此时,一无所知的容佑棠仍安卧在床,睡得香甜。
赵泽雍进屋后,没有关门,他点燃外间烛台,慢条斯理转了一圈,透过纱帐,能看见容佑棠侧身蜷卧,呼吸平稳悠长。
他会欢迎不速之客吗?
一头热血一心一意的赵泽雍这时才回神——昨夜分开后,他同样没睡好,几次想去客房找人,却担心对方无法接受……
唉,本王唐突了。
隔着纱帐,赵泽雍静静凝视容佑棠许久,心软而踏实,忽然笑一笑,又吹熄烛火,轻手轻脚退出去,把门合上。
片刻后,庆王带着所有人离开,跟到来时一样迅速。
容家人面面相觑,李顺疑惑道:“这、这怎么回事?那位特别饿的郭公子不是说要留下来吃饭吗?”
京城街头
郭达哀嚎:“表哥,为什么不吃完饭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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