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了几盘瓜子杏仁果脯r_ou_干,琳琅铺了满桌,他在满桌吃食前,随意趴下,安静的听着对岸的歌女唱新曲儿。
早先,逢霁楼跟着市井流行,偶然会有一两首有关那魔窟的歌儿。
今夜,新曲儿一首接一首,或有抒情或有叙事,唱尽世间百态,醒林玩着茶杯,听了一宿,并没等到他想听的。
老板小心翼翼的亲自上了新茶,察言观色的陪他聊了几句,醒林含笑送她离开,回到桌前,低头想了想,失笑。
天已微亮,他出门,借了逢霁楼的马,漫无目的的向远处疾驰。
日上三竿时,路遇一座大些的县城,他牵着马,一路闲行,遇着最大的一座茶坊,里面老先生抑扬顿挫的说书声,伴着茶香,伴着上午时分特有的尘土味,从茶坊缓缓飘来。
醒林有些兴致,将马拴在茶坊外,进去点了茶果,预备在此处消遣一阵。
虽是上午,但听书的闲人也不少,桌子满了大半,醒林捡后面安静处坐了。
台上说书人一直絮絮讲着书生小姐的闺房故事,醒林茶喝了四轮,果盘空了一半,摸了摸饱胀的肚子,叹了口气,解下钱袋,喊了一声,“小二哥……”
台上的说书人忽而一敲锣鼓,换了个故事。
“这一段书说到此处,欲知后事如何,明日再续。咱们接着说昨日中午的故事,今这段名‘守灯人巧计救胡侠,小魔尊痴送金蛇圈’”
小二哥正忙活,把白毛巾往肩膀一搭,一路小跑过来,笑道:“客官,您有甚吩咐?”
醒林把钱袋收了起来,一脸淡然,“再给我续一壶茶。”
小二哥麻利的提起茶壶,吆喝着,“好嘞!您稍等。”
第三十九章
那说书人须发花白, 一张小鼓,一口秃牙, 故事讲的一波三折,辞藻火辣,情节离奇,他讲守灯人放走胡争如,“他裹着黑衣, 将那美艳无双的脸庞蒙上黑布,悄没声息的潜进养尸阵,那养尸阵洞口镇守的一百八十号恶鬼,一闻活人气味便猛地扑来,他们哪知道自己迎来的是何等人物!那守灯人身负天下至高的修为, 但凡出手, 必定尸堆成海, 血流成河, 只见他祭出宝剑,一剑灭一个恶鬼……”
醒林连连微笑。
那说书人唾沫横飞,抑扬顿挫, 说至小魔尊得知胡争如逃了, 欲要去追,“小魔尊一听属下禀告,那还了得?!将坐在大腿上的人儿一手推开,气的头发胡须倒立!当即大喊,‘拿俺的大枪来!’那守灯人被推倒在楠木椅子上, 计上心头,将手中玉碗往地上一砸,那玉碗里的燕窝洒了一地,又将桌上的金盘一掀,盘中的野驼蹄滚了满桌,他小腰一拧,指着那小魔尊道,‘你这冤家,日日花言巧语糊弄我,今日说甚向我赔罪,骗得我来,没说两句话便要走,今r,i你敢出这门,可别再来了!’那小魔尊虽身高九尺,虎背熊腰,却缩成个鹌鹑样儿……他战战兢兢的地将怀里的金蛇项圈掏了出来,‘可不敢骗你,诺,这是外面刚献上的项圈,这形状,多别致,我特地给你留的……’”
醒林笑不可抑,伏在桌上,肩膀颤抖,好不容易才抬起脸,抹了抹眼角的s-hi润。待这一段书说毕,他唤来小二哥,打开钱袋,摸出最大的一锭银子,指了指说书人,给了小二哥。
小二哥欢天喜地的去了,醒林一中午又灌了三轮茶水,摸着肚子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出门牵马,沿着大路慢慢向家走。
夕照湖岸,水光粼粼,一人一马,逆光行走。
徐风吹动他的额发,他转过眼,望向闪闪波光,放下手里的马绳,捡起脚边的小石子,朝遥远的湖面扔了出去。
湖面轻响,荡起一层涟漪,紧接着又一声轻响,又荡起另一层涟漪,第三声轻响声音渐弱,荡起小小一圈涟漪,没两下便不见了。
醒林驻足望了一会,继而转过身,牵着马,徐徐前行。
从那之后,他除了陪母亲外,便是去外地的茶坊消遣。来回奔波几十里地,一人一马,十分快意。
有时从茶坊出来,他也在热闹集市上逛一逛,他爱逛书摊,时常翻一翻话本儿。
捡着他想要的,便塞到怀里带回去,或是带去逢霁楼,在自己的老地方,躺在榻上,研读一下午。或是带回东山派,夜里挑了灯,窝在被窝里,借着一豆昏黄的烛光悄悄地看。
看着看着,便笑了。
这一日,母亲休息,醒林出了门,去逢霁楼例行晃了一圈,骑上马,慢悠悠地向县城行去。
进了县城,他熟门熟路的去了茶坊,将马栓起,找到后排的老座位,要了茶水果脯,预备坐一中午。
谁承想,今日说书人已说到了魔尊复生后占下玉房宫这一段。
茶坊里的茶客有了争议。
有茶客道:“别的不提,这魔尊倒是当得起痴情二字。”
另一个人道:“想想东南海边死去的数十万人吧,听了几本书,就对魔头赞上了?”
先前那人道:“就事论事而已,在情之一字上,魔尊确实对得住这守灯人。”
另一人道:“守灯人遵从师尊的安排,为了仙门,为了无数苍生,必须这般做,我问你,如果是你,当时的境地,你待如何?”
先前那人道,“话虽如此,但,这人确然凉薄了些。”
周围起哄的闲人附和另一人的话,“他不凉薄,咱们就没命喽。”
第三个人道,“人家忍着恶心,委身一个男子,救了你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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