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棠看她情绪略显低沉,心里倏地一动,莫不是她经历过不堪回首的事吗?
轻咳一声,“郭大人想过,如果仗打完了要做什么吗?”
郭文莺默了一下,摇摇头。她是女子,总不能一辈子留在军中,也不可能在朝中做官,那么之后她该去哪儿呢?
心里莫名的慌乱起来,甚至害怕打完仗,打完仗她就该回家了吧?幼年的痛苦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就算她现在心智坚强的堪比壮汉,却依然不愿碰触那曾经的苦痛。
见她神色不对,方云棠知趣的没有再问下去,转而开始说一些经商的趣事。他去过很多地方,见识广,口才又好,说到有趣之处,逗得郭文莺大笑起来。一时间气氛无比和谐,前后两处人群都不时发出阵阵笑声。
欢快的一路说笑而归,不过五十里的路,很快就到了军营。
远远的看见营门口拴着几匹马,一人背手而立,静静的注视着这边方向。
或者对那人太过熟悉,只看了身影,郭文莺就认出那是封敬亭,他平时很少出营的,今天这是要做什么?
封敬亭站在营门处已经将近一个时辰,他也不知自己想做什么,或者在等谁,看见郭文莺远远而来,才猛然醒悟自己原来是在等她。
这三年来每一个心情沉重的日子都是和她一起度过的,在营中寻她不到时,他一时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心里的郁结也无从发泄,竟莫名其妙的跑到营门来站着。
而现在,远远的两匹马并髻而来,看着马上如花如玉的笑颜,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恼意,一张脸倏地沉下来。
方云棠在跟她说了什么,竟是如此开心?
象牙白的军马缓步行到营门,郭文莺勒住马缰,翻身跳下来,“见过王爷。”
封敬亭扫她一眼,淡淡道:“跟我走走吧。”说着已经径自牵马走了。
郭文莺只能让亲卫押着火炮先回营,自己随后跟了上去。
等着两人一前一后两个背影消失,方云棠才收回注视的目光,刚才封敬亭一闪而逝的不悦,他全都看在眼里。
他跳下马施礼的时候,封敬亭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好像他不存在的蔑视,这对于一个骄傲的人来说,感觉并不怎么好。
封敬亭,他似乎对那个女子的重视,超出了他的想象。
有意思,这西北之地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
※
郭文莺一直默默在后面跟着,刚才看封敬亭脸色,就知道他心情必然不好,每次他有什么难解之事都会把她叫出来,两人到山坳里坐一坐,有时候甚至一句话都不说,只坐个把时辰便回去了。
看他走的方向正是两人惯去之处,便也没理会,只低着头慢慢走。
转过一个弯道,前面是一片蓝色野花,正是秋日,还有不少花开着,小巧的花朵发出璀璨的蓝色,像是孩子在炫目光芒里眨巴着眼睛。
封敬亭很喜欢这个地方,喜欢这片野花,说是看着那花就会想起孩子的纯真。
两人找了个干净之处坐下,郭文莺也没问他有什么事,只默默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自己觉得无聊,便随手采了一把花,坐在地上编花环,她的手从小就巧,什么东西只要琢磨一下都能手到擒来,一个花环只片刻功夫就编的很是漂亮。想戴上,又不好意思,只拿在手里把玩着。
封敬亭看着那双灵活的手,她的手指纤细,比平常人要长,只是掌面粗糙,有许多干裂的口子,一看就是做惯了粗活的。
他看了一阵,突然开口道:“听说你幼年过得很是凄苦,你能说说吗?”
“说什么?说我是怎么苦的吗?”郭文莺歪着头看他,有些好笑他的无聊。
没想到封敬亭居然点了点头。
这些年曾经的那些往事憋在心里,抑郁着,心伤着,难受的只是自己。既然有人要听故事,说说倒也无妨。
她沉吟片刻,悠悠道:“我从五岁之前一直过得很幸福,祖父和外祖父都很喜欢我,娘亲也很疼爱我。可是在我五岁那年,祖父和外祖父相继去世,母亲也被人害死了。”她说着眼神微微一冷,“早晚有一天我会向害我娘的人报仇的。”
他抬头看她,“你知道害你母亲的是谁吗?”
“猜得到,不过还没得到证实。”当年母亲的死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不相信母亲会做那样的事,母亲那么善良,那么美丽的人,绝不可能是他们口中的恶妇、***。
“母亲死后,我在家中失去了依靠,父亲自小不疼爱我,莹二太太更是恶毒,舅舅来奔丧时,她怕我说出不好的话,居然让丫鬟在我喝的汤里下了哑药。我以前说话声音不是这样的,软软糯糯的,就好像裹了豆沙的糯米团子一样,母亲说让人听一句就能甜到心里。”
她说着顿了一下,她的嗓子微哑,叙述中带着一抹淡淡的哀伤,让听得人有一种感同身受之感。
“那一天我发了高烧,舅舅来看我,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不停流泪。莹二太太说我的嗓子是哭哑的,还大赞我孝顺,后来舅舅就信以为真了。”
“莹二太太是你父亲的妾吗?”
她摇摇头,“是平妻。她是我父亲的表妹,两人青梅竹马长大,感情很好,只是父亲自幼和母亲定了亲,不能娶她做正室,便做了平妻。”
提到那个女人,虽是过了那么多年,心中还种难言的恨,这么多年了都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里,忍受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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