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念君捧着茶杯静静地发呆,窗外是奔腾而去的汴水,河往来船只频繁,吆喝声不断,生机勃勃。
她是重生之后第一次来这家酒楼,因为很想吃这家的鲞鱼脍和蟹黄馒头。
算来好些日子没有出门,在口腹之欲,便不想委屈了自己。
槅扇敲响,进来的人见到满桌的美食,倒是先笑了笑。
声音悦耳,如珍珠击玉,清雅至极。
芳竹和仪兰比傅念君还要激动。
“娘子,是寿春郡王来了……”
她当然知道是他。
约在这个地方,他不来还能谁来。
这两个丫头太没有出息。
周毓白朝两个丫头点了点头,坐在傅念君对面,扫了一眼桌几乎不留余地的盘盏,平静地说:“还够吃吗?”
傅念君放下筷子,说道:“郡王需不需要换一席?”
周毓白将擦手的帕子撂在一旁,动作矜贵又优雅。
“不用。”
芳竹和仪兰交换了眼色,替二人倒了素酒,便先退到门边。
“和吏部的张侍郎说了会话,耽误了些时候,你等很久了?”
周毓白对她解释。
傅念君咬了咬筷子,心里的情绪有些别扭。
“郡王,我哥哥的事……”
她话说一半,便顿住了。
周毓白脸有着淡淡的笑意:
“是,我完成对你的承诺了,你可还满意?”
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看得傅念君心里有些发慌。
傅念君迎他的目光,问道:“然后呢?你想要做什么?你和我哥哥达成了什么协议?”
周毓白微微笑了笑,她出现在这里不就是最好的解释了?
傅渊不说,便推她来问自己。
“你这般聪明,应该明白我是为了什么?”
他那对微微扬的凤眼似乎从来没有哪刻盛过这么多满溢的柔情,大约这世随意哪个女子见了都愿意为他赴汤蹈火。
这张熠熠生辉的脸,让傅念君觉得此时的他有点陌生。
她在这种目光之下有些狼狈,瞬间便低头去吃碗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菜肴。
周毓白笑了一声。
傅念君当然明白。
“你想让我爹爹退出枢密院……”
“是。”
他竟然真的能做到!
他是不是疯了?
傅念君只是觉得不可置信。
这是件多难的事她很清楚,他究竟用什么办法扭转了傅琨的决定?
他还说服了傅渊。
他……
周毓白在她眼睛里看到了迷惘和不解。
“很难理解?我记得我说过,我们之间,你只需要走一步,剩下的,我来,再难的事我也会解决。只是……”
他又笑了笑:
“你不肯相信而已。”
所以不用说,做出来给她看就是了。
周毓白自认也是个自负高傲之人,若是没有傅念君当日的表白,他或许并不会做到今天这一步。
即便心悦傅念君,他也不想罔顾她的意愿。
但是后来发现她虽对许多事都很精明,却对于男女之事并未有那么多想法。
对她来说,端午金明池小渚之,那一句“喜欢你”是个结束,是她对自己心意的确认和了断。
可是她却没有问过他。
对周毓白来说,那才是开始。
所以不管她所认为的现实有多难,一步步做,总会有可以解决的一天。
“你真的也……喜欢我?”
傅念君有些懵,看着周毓白的眼神带了几分古怪。
喜欢她难道是件什么耸人听闻、难以置信的大事不成?
周毓白挑了挑眉:“你觉得我表现地不明显?”
任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傅念君想问问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但是转念一想,她自己都说不来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我只是觉得……很奇怪。”
她低声嗫喏。
作为傅念君来说,她很少会表现出这样的情态。
周毓白好笑道:“你心中还有什么顾忌不妨说出来。你既心悦我,我也一样,成亲后便没有夫妻感情不睦这一说,而在家族背景,我阻止傅相进枢密院,可见我并不贪图他背后的权势,除开这一点,傅相身为肱骨栋梁,与我爹爹关系亲密,抛弃君臣之别,我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这样……你还有什么借口呢?”
他眼底笑意渐浓。
像是无论她说什么出来,他都能去一一解决。
他有耐心,他不怕等,他也没有强取豪夺,却像一只慢慢吐丝的蛛,织一张让她无处可逃的天罗地网。
傅念君愣神地看着周毓白。
她说的都是事实,在他这里却是借口了。
“我这样的名声,你堂堂寿春郡王,怎、怎么可能……”
她不是没有想过嫁给他。
有时候甚至仪兰在她耳边念叨得多了,傅念君也会自觉腻味地想,难道我回到这三十年前来,就是来寻他的?
但是很快她就会觉得自己真是矫情。
这世几乎每一件事都比儿女私情来得重要。
周毓白左手的手指轻轻地扣在光可鉴人的桌面,右手托着腮,说道:“从自己身找不到借口,便从我身来找?宫里的事你大可放心,我阿娘可不是张淑妃。”
皇后舒娘娘的脾性连民间也多有传闻,贤良温和,知书达理,傅念君自然不会担心她不同意,而是她担心舒娘娘并没有权力决定周毓白的婚事。
“连你爹爹这样的顽石也能水滴石穿,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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