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闻言一震,抚摸著楚熙然的脸,说:「熙然,朕是皇上!」
朕是皇上。这一句包含了多少的无奈,楚熙然懂,却无法坦然接受。
如若因为他是皇上,而要自己如此委屈自己,那这样的感情还能爱下去麽?
是的,爱,不知何时,那个秀美而温柔的男人,早已在他的心上开了个洞。
甚至有时他会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为了自己的族人,还是已经开始转化成为了自己。他开始害怕,怕自己终会因一个爱字,而变为不择手段的人,就好比永远笑里藏刀的淑妃。
第五章
不过短短三日,却度日如年。
长门宫的荒凉让楚熙然不寒而栗,他怕这样的感觉,好像会被遗弃在这直至终老,就像历代被关进这里、永世迈不出去的失宠嫔妃,任容颜老去、身躯腐烂。
她们痴痴地笑,丑陋而苍老的脸上一道道的皱褶,张著乌黑的手指,涂抹著最低劣的胭脂,一遍遍在残破的宫墙里问著:「皇上何时来看臣妾?」
哪怕是隔著一扇被封锁的殿门,他依旧可以闻到那里腐烂的气味,彷佛还有那让人疯狂的声音、哭笑相掺的疯癫。
於是,每每夜里总是噩梦连连,有小孩的哭声,追问他为何要杀他,然後是贺兰若明的脸,他说,熙然,你杀了朕的孩子,朕恨不得杀了你!
总会在这个时候惊醒,楚熙然想著之前的梦,而後止不住地发抖,唯有紧揣著大婚那夜贺兰送的玉佩才能平静下来。
第四日,长门宫迎来了不速之客,慕容昭华,这个流产後虚弱的女子此刻正咬著牙,一张苍白的脸因怨怒而发红。
「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楚熙然理了理自己的衣角站起身。
「为什麽?」
「你知道的,没有人希望你生下可以继承大统的子嗣。」
「不!」慕容尖叫:「他爱我!」
楚熙然闻言错愕,在看到慕容坚定的眼神後,才明白这个高傲的女子怕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贺兰若明。想必贺兰每每对著她也是那般极尽温柔体贴,恋恋深情,不由得人不动心。
苦涩的味道蔓延,楚熙然觉得头晕,不知道是因为这些日子的惶恐,还是因为慕容的那句他爱我。
爱麽?他很想问慕容,他是不是也对你深情拥抱,紧到不能呼吸;他是不是也对你温柔而笑,一遍遍唤著你的名;他是不是也对你嘘寒问暖,抚慰著你总是不安的心?
如果他也对你做过这些,那这就算是爱了麽?
「楚熙然,你杀了我的孩儿,我要让你付出代价!」
那灼热的燃烧著恨意的眼睛,彷佛可以在楚熙然身上烧出两个窟窿,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已被两个侍卫压在了墙角。
「给他灌下去!」慕容一声令下。
楚熙然试图挣扎,却发觉身体已虚弱得不堪一击。
「放心,我不会笨到现在就要了你的命,这只是刚煮沸的辣油,它会烧了你的嗓子,让你再也不能开口说话。」慕容欣赏著眼前即将发生的惨剧,彷佛那样才能微解她的丧子之痛。
滚烫的辣油顺著咽喉而下,楚熙然痛得几乎快要晕厥,身体里的每一寸都敏感的体验著那种几乎要烧掉他整个身体的烈痛,灼热的,生生把人撕扯开,爆裂成一片片。
「你们在干什麽!」那是贺兰的声音。
酷刑终於在暴喝中停止,楚熙然顺势倒在地上,双手掐著自己的喉咙,嘴上也已被烫出脓包,还流著血。
「皇上,是他杀了我们的孩子,臣妾要为那可怜的孩子报仇,要让这个贱人生不如死!」慕容哭著倒进贺兰的怀里,一副悲伤而娇弱的样子,好不可怜。
「容儿,事情还没查清楚,怎麽可以私下用刑?」贺兰搂著他的容妃小声安抚,「交给朕,若真是他,朕一定为你作主!」
「谢皇上!」慕容乖顺地点头,一边还在轻声低泣。
楚熙然透过自己模糊的眼看著眼前相拥的人,忽然觉得很可笑,於是就真的笑了,却不想牵动了嘴上的伤,昏厥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躺在床上,嘴上的伤上了药,没有先前那麽痛,还有一丝清凉,只是嗓子里依旧火辣的疼痛著。试图张口,却发觉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慌张的在黑暗中摸索想要起身,才发觉有人坐在榻边。
「别急,御医说了只是暂时的,过阵子伤好了还是能说话的。」贺兰知道他的担忧,连忙宽慰。
楚熙然在黑暗中看著贺兰的轮廓发呆,一度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作祟。
贺兰见状,只得爬上床将他拉进自己怀里,轻柔著声音道:「再忍几日,我就带你出去。」
楚熙然更加疑惑了,咿呀咿呀的想说些什麽,却根本成不了句子。
「我知道不是你做的了,小仪的孩子不是你害的。」
楚熙然低下头,忍不住冷笑,这皇上查得倒是挺快,不过四日就摸得清楚,可既然如此,刚才在容妃面前又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替他说话?
「熙然,这些日子委屈你了!」贺兰拍著他的背,继续道:「看你,才几日就瘦成这样,朕抱著都硌得慌,回头得给你好好补补。」
看楚熙然没有反应,他又继续自言自语道:「这几日我就一直担心,今儿个要不是正巧来看你,你的嗓子就当真要毁了。」
贺兰的话让楚熙然想到滚烫的油滑过自己咽喉时那种椎心的痛,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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