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越被他的话逗着了,笑着看他眨巴着大眼睛委屈的样子,吃下碗里的饺子,站起身拿过骆小天的碗,走到厨房从热锅里给他再添了几个。
“我从来都没有为别人。”他将碗递给傻愣愣坐着,两眼紧紧盯着他,明显有些喝迷糊的骆小天。
那样子让他想起很久以前,骆小天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场景。
袁越手扒拉了一下他的卷发,“快吃,吃完回去,别妨碍我睡觉。”
“到啦到啦!”骆小天找到目的地,停了车,指了指眼前的聚会场所。
这是个年轻人聚会地,网上挺火的,大大的标题上写着,快来加入我们,解决你的单身问题!
他们从下午开始聚,骆小天走完最后一波亲戚,在傍晚与袁越结伴而来,骆小天先前查了资料,说这里在白天还可以骑马攀岩。
两人走到屋舍门口,倒是十分雅致,红砖绿瓦,墙壁上是精心喷绘的壁画,屋檐角上挂着散发橘黄色灯光的灯笼,复古之气又配上现代感,确实新鲜。
从门口就能听见屋内的响声,袁越觉得有些腿软,他低着头,对骆小天说:“你先进去。我抽根烟。”
骆小天皱起眉:“我以为你戒了。”
袁越笑,略带苍白的在橘黄色的暖光下印得有些朦胧的模糊:“是戒了。”说完便走到屋舍外昏暗的一角,靠在墙上,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包烟。
袁越抽烟也是这几年学会的,和人在外谈生意,抽烟喝酒是难免,除了谈生意,其他时候从不碰烟,这包烟还是以前和别人谈完生意带回来的,被他随手放在了门关口的鞋柜上。
过了些许日子,唯独在今天出门时瞧见了这包烟,他在门关口顿了顿,之后还特意找出家里唯一的打火机,带在了身边。
袁越余光里瞧见骆小天打开门时,从屋nèi_shè在门外的光,照亮了一块地,复又关上。
他把皱瘪的烟盒打开,修长的手指拿出一根烟,大拇指与食指握着烟嘴,另一只手按着打火机,外面到底风大,他打火的样子又很生疏,只得将两手微微靠拢,挡去冷风,啪的一声,火苗攒动着点燃烟蒂,很小的一团,闪烁着发着细微的火光。
他不贪烟,不喜像其他人那样食指与无名指夹着烟,深吸一口时脸上如同变为魑魅魍魉,神志不清面目可憎。
而是习惯了逐渐缓慢得轻吸,让那浓重的气味悄悄而来,细水长流,绵延往复,这样才不会被这厌人的烟味呛得涕泪横流,咳嗽不止。
屋内好像玩起了什么游戏,嬉笑声传入袁越耳里,他将眼镜摘下放进口袋里,半眯着眼见前面有车驶来。
林余声和顾晴朗是一起来的,顾晴朗昨晚画图纸熬了个通宵,林余声去他家喊他时他还没起。
“我可是刚刚睡下啊林教授。”顾晴朗脸上还遗留着睡觉被压出来的印子,还是那身羽绒服,上面带着从工地回来的尘土味儿,他坐在林余声的小福特里,扒拉着车里的招财猫挂坠。
林余声把车停了,从后座拿过外套穿上身,“因为你我手机都快被催疯了。”
顾晴朗张开嘴打了个哈欠,眼泪都被哈出了一层,说话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进去就自罚三杯。”
“然后找个地方睡觉?”林余声哪里不知道他这点心思,开车门时剜了他一眼。
下车后两人往目的地走去,向以前那样各自吹捧对方,高中时林余声是班长,顾晴朗是宣传委员,林余声是因为各项成绩好,而顾晴朗就靠他那双会画画的手。
顾晴朗高中时是典型的问题学生,上课睡觉作业不做,老师为了拉他回头,给他分配了宣传委员这项职务,他画得好,喜欢画,回回学校的黑板报评选他们班都能受到表扬。
“顾工工作那么勤奋,拿了不少年终奖吧。”
顾晴朗哈哈一笑:“哪里哪里,哪比得上林大教授。”
他们如同儿时那样插科打诨,是平日见面的习惯之举。
“大冷天还有人在外面抽烟,倒和你很像。”林余声注意到在角落里的人,袁越身穿黑色尼龙大衣,勾勒得腰身挺拔紧致,往下弯起一轮暧昧的弧度,只是脸隐在昏暗中,透过零星的火光看得模糊。
顾晴朗闻言也往那儿望去,看着这人总觉得眼熟,“哎哟,是这小子。”
“你认识?那去打个招呼。”林余声驻足问。
顾晴朗把目光停留在袁越身上片刻,看着袁越吸烟的样子,不知为何,自己的烟瘾也有些犯。
“嗯,就是我之前和你说的, 替李工代驾接的小年轻。”顾晴朗手插在裤带里,走近袁越,林余声也跟在后头。
走近了,才看清袁越的样貌,垂着眼,薄薄的眼皮下长而不密的眼睫稍稍颤抖,两颊随着吸烟的动作微微下陷,烟蒂忽明忽暗,照得袁越冷峻到不食人间烟火。
“借个火。”顾晴朗笑着说,下巴上的胡渣还没刮,配合着一头刚刚睡醒的鸡毛头,邋遢到竟让人觉得随性的自在。
袁越沉浸在以往的记忆里压根没注意有人靠近,猛地被他那一声唤醒,蹙眉抬起,注意力却完全在顾晴朗身后的人。
如同白色海浪翻涌而来,记忆中的人脸与那人重叠,如今就那么直接地站在自己面前,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袁越竟一时失语,平时的尖牙利嘴一句都说不出来,眼前的顾晴朗嘴角叼着烟向他借火,他拿着打火机的手却出了汗,黏腻地伸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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