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草草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没缺什么也没多什么,除了几处淤青提醒着他昨晚的那番荒唐。
他一边穿衣,一边想起昨夜的一切种种,简直羞愧得想要立刻从这里逃跑,以后也再不回来。正在这时,卧室的门开了,他身后响起南宫略带玩笑意味的声音:
“衣服还合身吗……‘娘子’?”
他知道对方是在指他昨晚情动之际的胡言乱语,脸腾地红了,转过身来小声嘟哝道,“别说了……”
南宫好整以暇地打量着他,被这样看着,谢准的脸更烫了,支支吾吾地说,“挺……挺好的……你这怎么会有这样的衣服?”
那身衣服于对方来说显然太小,但服色纹样又颇为考究,显然不是临时准备的。“是天佑小时候的。”南宫回答。
“他也在这船上住过?”
“偶尔会,他可是我徒弟。”
虽说两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但谢准还是小心翼翼地瞥了南宫一眼才开口道,“你对他……一直都格外地照顾。”
“算是吧。”南宫说,“毕竟……先王十年以后方才娶了先王妃。”
看着对方百感交集的眼神,谢准猜想他或许曾经无数次翻来覆去地思考过这个问题。纵使才智清明如他,也会有这等难以放下的郁结——可以想见,当年他的秘密第一次被自己捅破的时候是何等心情。
“话说回来……天佑现在怎样了?”
“凉州到太清观有一段时间好走,下面的人每天会来报告他的行程。到合适的时机,我再去找他吧……”南宫叹道。
“合适的时机?现在为什么不合适?”
“你的话可真多……”南宫不由分说地把他按在墙角里,吻了上来。唇舌交缠间,他忽然像是触到了对方的真实心意,但须臾又在心里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罢了,是真是假,又有什么要紧呢……
过了好一会,南宫终于放开了他,他满脸通红,把头埋在对方肩上,“我讨厌你。”
他的语气三分赌气,七分倒像是娇嗔。南宫轻轻抚着他的头发,“那娘子你说怎么办?”
“……教我兰花拂穴手。”他说。
自从他多年前被对方一招制住后,就一直记得这种武功的名字,此时便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南宫一愣,“你还真是不客气,这一手……我可是连天佑都没有教过。”
“那要怎样?行拜师之仪?送六礼束脩?你尽管开口便是了。”他答得异常爽快。
“你当真想学?也是,兰花拂穴手要义在于‘快准奇清’四字,于天佑来说不合适,于你倒是合适的……只不过,”南宫笑道,“这拜师之仪却是免了,你若行了拜师礼,他日被江湖中人指责我罔顾师徒人伦,岂不是冤枉得很?”
“不许再提那事了……”谢准涨红了脸,“那时候是……”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两人对视了一眼,谢准迅速藏到了卧室里。南宫出去开门,见是派出去打探叶天佑消息的手下人,问道:“不是昨晚刚刚禀报过吗?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回尊使,小的们确实是打听到一件了不得的事情……”那手下人说,“东厂对上次凉州的事情大为光火,派了刺客出来,欲在相王车驾经过金庐时刺杀相王本人。”
谢准倚在门上听着他们的对话,及至听到这一句,却是大吃一惊。他注意到,南宫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被掩藏得很好的杀意。
“明白了,你做得很好……”南宫转过身,脸上突然现出痛苦之色,紧紧按住胸口的指节发白。那手下人见状大惊失色,“尊使,可是毒性发作了……”
“无妨……”南宫脸色发白,无力地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手下人喏喏退出了房间,他一走,谢准立刻从卧室里出来,急急忙忙地查看南宫的情况,“你中毒了?”
“扶我一把。”南宫倚在他肩上一路进了卧室,顺手带上了门。“你快坐下……”甫一进门,他就去抓对方的手腕,“我运功替你……”
当他的手指搭在南宫脉搏上的时候,谢准差点惊呼出声——那个人脉象平稳,内息深厚,哪里像是毒性发作的样子。他惊讶地看了对方一眼,南宫对他微微一笑,他瞬间明白了过来。“你……”
南宫轻轻一抬手,扇柄点在他嘴唇上。他会意地装聋作哑。
破旧的土地庙里,一下子多了三个人。事出突然,只好便宜行事,连陆玄青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
昨天这样一闹腾,洪都城内的衙役捕快尽数出动。眼见没办法光明正大地进城,不得已之下,他们只好来了这郊外的土地庙里暂避,商量好天黑之后,由元廷秀进城去通知苏伶。怎料元廷秀走后,竟是一夜未归。陆玄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生怕再和他失散了,也不敢贸然走动,只得靠在柱子上苦等。
他一夜未曾合眼,却也没有什么睡意,祝纤尘裹着他的外衣,躺在屋子那一头的草堆里翻来覆去,想必这一夜也是睡得很浅。
天空中露出了鱼肚白,但须臾又被乌云所笼罩,过了没多久又被闪电划破。最后,淅沥沥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地上。他听着从屋檐上滑落的雨滴打在地面上的声音,焦急地望着庙门外。
雨越来越大,土地庙年久失修,雨水很快顺着瓦片的缝隙落进了室内。他见祝纤尘所在的那个位置有几滴雨落了下来,便起身想去替她挪个地方。他刚刚触到她的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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