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好像变小了,驾驶室内复杂难懂的交谈声得以透过玻璃传过来。那声音充盈著兴高采烈。但它不属於这车厢内任何一个人,它甚至不属於任何一个──人类。
当我们被带上这辆车的前一刻,我听见天空中那从四面八方的扩音设备中传来的陌生语言。
不久之後我知道了那句话的意思是:“人类的文明,至此终结。”
我们这一代人很少没有接触过科幻,nasa曾经还为了扩张影响力故意发布了一条挑逗全人类的预告,招致事後各方的口诛笔伐。我相信很多人跟我一样不否认茫茫宇宙中,某些生命存在的可能性。或许在想象中会是《黑衣人》里面小丑似的林林种种,当然也可能孕育出异形这样的变态;要不就干脆还是几个显微镜下的单细胞。总之,去别人的地盘上发现点什麽比反著过来要好很多,那至少能证明一点,就是你有能力找到的它,而非它找到你。
因此,两个半个月前那个有著和煦阳光的午後,当我看见天空中无数银光闪闪的飞艇无限逼近地面,而想到我们自己的科学家还只是忙著和月亮火星套近乎的时候,我知道我们完了。
联he国这种东西,终於在这一时刻彻底证明了它的无用之处。zfu也成了在电视机和广播里声嘶力竭地疾呼著的符号,当所有传媒都被切断以後,也就没了踪影。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果然到了要紧关头还是亲人最靠得住。至少在我失去意识前,陪伴我的是我的父母亲,而非电视机里心忧天下的人类楷模。
醒来之後就是和现在这些人在一起了,那时还被关押在城里的某个地方。我身上受了一些轻伤,据说是被高压的激光束波及到的。我见伤口都结了痂,也没有中毒的样子,也就由著它去。今天早晨突然有人过来,把我们这些个人统统揪上这辆汽车,然後就是一路颠簸至今。
听这几位车友兼囚友的经历,大抵和我的差不多,隆隆爆炸声中不知怎麽被打晕了,然後就被抓了来。过程懵懵懂懂,都说不太清。有关战争的现况,更是无从谈起。
但小道消息多少是有的,比如这次的入侵者大规模地杀人,比如他们把所有城市都烧了个遍,比如他们……
“再过半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有几句话要交代你们。”
最靠近驾驶座的那个青年突然开了口。我记得他说过自己叫阿龙,穿了件黄色外套,看起来蛮瘦的,脸倒是很干净。
他并不是我们这群囚徒中的一员,早晨上了车就看见他已经坐在现在的位置上。现在听他的口气,似乎他是那边的人?
我突然很恶俗地想象了一下,应该叫他“人”奸吗?
其他人心思和我差不多,齐齐抬头盯著他,眼神中显然都带了几分鄙夷和厌恶,但也不至於电视里演的那样会拍案而起破口大骂什麽的。
当你真正面对叛徒的时候心中并没那麽多的愤怒,因为你没有自信,没有精力,甚至没有资格──成为俘虏首先就没有什麽说话权了。
在这做梦一样的几个月里,我想所有的人类都已经呆滞了。号称天下无敌的战机坦克,号称坚不可摧的导弹防御,在那些密集的激光炮之前轰然倒塌。随之破碎的,还有全人类那早已脆弱不堪的意志。
阿龙看了我们一会,下决心似的开了口:“我就直说吧,我们的目的地是军营。”
自古入营无善事,天外异种的军营,呵呵。
阿龙轻咳了声:“你们需要做的,是今晚上服侍他们。”
服侍?我脑中闪过多年前的某场战争,这不是个好字眼,此刻听起来更显荒谬。
明白人还是有几个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我对面的发呆男更是脱口而呼:“你是说要我们给那些怪物当军妓?”
一片死寂。
这个事实说出来不仅仅是恶心,更是诡异。听闻过现实中有些人喜欢搞什麽人shou交,但至少那些动物体内流的血液还是红色的;现在要让我们和一些压根不知道是什麽东西的东西做这样一件事情,我实在想不出能有什麽类似的比喻,只能说,老天的这个玩笑还真是开大了。
换位思考一下,那些天外来客究竟是什麽做的,怎麽就会有、就敢有这份兴致。
阿龙肯定是看清楚我们的表情了,却当作没看见,又说:“都那麽久了,你们多少知道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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