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走到玄关,没见往日哒哒跟来的兔子拖鞋,甩上门就走了。
门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唐明玉打了个激灵。他低下头吃饭,很快也要上班去了。
男人要他准时回家,他便准时回家。他把店里的烘培工具都搬回了家,徐慧给他留了作业,他在家练习。
霍敏无形中嗅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他的父亲一回家就上了楼,而唐明玉竟然没跟上去,在厨房瞎折腾。两人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各忙各的,这是打擂台呢?
他抱着他的乐高回房了,避开雷区是首要目的。
唐明玉独自打蛋、和面、烘烤,不停挑战着自己的极限。他给自己安排了一大堆事,重复着单调的工作,一直到很晚了,抬头看已经过了十二点,而男人始终没有动静。没过来问问他,没下楼,甚至没开过一次门。
唐明玉忙得大汗淋漓精疲力竭,孤独地坐在黑暗里。
霍家铭皱眉等到了十二点,关了灯。
唐明玉一向是很听话的,但有时候也会不听话。这种不听话不会很明显,要他做什么他还是会做,但却是消极被动的,像一根针,绵绵密密不动声色地扎进你心里。
霍家铭翻了个身,罕见地没睡着。
他发现这有些超乎常理,往日唐明玉也会闹,他丝毫感受不到影响,该吃吃该睡睡。过两天他自己就会拗过来。然而这次才一天,他就觉得不舒服了。
烘培店里环境复杂,他的心思越来越活络。这工作还要不要让他干下去。男人抽出根烟盘算着。
也许是最近身边只有他一个,又频繁回家的缘故,宠得他太无法无天了。
唐明玉在楼下想了很久,最终还是主动回了卧室。
男人听到动静,一下慌乱掐灭了烟装睡,噼里啪啦带倒一片杂物。唐明玉悄悄进去,看男人仿佛入睡了,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
青年小心翼翼从被底爬进去,贴着男人的背躺下,他想靠得他近一点,再近一点。
不用正面相对,有黑暗掩饰,唐明玉大胆地将脸贴上男人的背,环住了他的腰。
一床被下,青年抛弃一切敞开心扉,无限贴合着男人的身体,拼命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霍家铭望着黑暗里某个点,青年依恋地磨蹭了蹭,抱着他过了很久,久到他都快睡着了。
青年压抑又痛苦,仿佛蕴藏了无限感情地叹息一声:“我爱你。”
唐明玉说完,抵着男人的背拭干眼泪,翻身自己睡了。
霍家铭却又睡不着了,他此刻很想再抽根烟。
这个夜晚没有被两人提起过,翌日依然僵持着。唐明玉渐渐灰心,在不做饭、不伺候后,他还开始拒绝房`事。唐明玉韧性十足,不管夜里多么痛苦,白天依然消极抵抗。霍家铭搂着他要做,被他惊慌失措的推搡过后,彻底没了兴致。
霍家铭连家也不回了。
霍家铭最近公司的烦心事也很多,清乡那块地皮不知何时被投资商盯上了,连政府也掺合进来,价值一夜暴涨。而这块未开发的宁静乡村,却住了不少钉子户,拆迁一直办不下来。有几家人断电断水还撑了大半年,扛着锄头铁铲誓死捍卫老房。地方官员劝说无效,找人强拆又闹出了一次流血事件,工程就此搁置。一群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而这群钉子户中,就有他母亲一家。
霍家铭派周闵炜去查看了一下情况,周闵炜不仅没给他解决任何问题,还带回来一个麻烦。
周闵炜跟在霍家铭身后汇报:“目前张莲花一家还没有危险,就是宋总坚持要约您见一面。”
霍家铭脚不沾地走出公司,直接弯腰上了车,指挥司机:“去市政府。”
“他也看上了清乡那块地?”
周闵炜上了副驾驶,回头道:“大概是。”
“有块肉苍蝇都飞过来了。查查是谁透的风,这块地我们都还没动作,他们怎么就盯上了?”
“那宋总……”
霍家铭揉了揉眉头:“约他在天苑见。”
周闵炜看他这些天忙坏了,提醒道:“您休息一会吧。”
“嗯。”
霍家铭闭目养神,短暂的路途他竟然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嘴馋,背着母亲溜到后院偷咸菜,装咸菜的大瓮比他还要高,萝卜干腌在最底下,他一个不慎头朝底就扎了进去,四仰八叉地喊救命。
母亲一双有力的胳膊提着他的脚拖出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揍,揍得他满院乱跑。
他从小就不怕揍,后来就揍皮实了,连母亲飞来一只破碗盖在头上头破血流也不为所动。
他和老宋约在天苑,市里最好的娱乐中心。从市政府出来,他心情并没有好到哪里去。站在车边抽完一支烟,他赶赴晚上的酒局。先是和市里的各方领导吃了顿饭,那群老狐狸从他身上扒一层皮不够,还妄想从清乡上捞点油水。清乡,他一生最好最坏的记忆都在那里,绝对不会让这群乌合之众染指。
周闵炜扶着喝多了的霍家铭出来,霍家铭挥手甩开他:“别扶我。”
周闵炜退了一步:“要不我打电话给罗总。”
霍家铭厉声道:“没有他我还办不了事了吗?”
周闵炜闭嘴不说了。
他了解老板的脾气,说一不二,性格强硬,绝对不会想要别人的帮忙。他从不示弱,也绝不退让,在做生意上有一份英雄般的孤勇。而且很沉得住气,得罪了他,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他不会冒然行动,但会记仇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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