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外婆气坏了,她不喜欢别人把我当成男生;她拼命劝我穿裙子,说这样才不会有人认错。哼!我才不要咧,穿裙子又丑又麻烦。」
「难道你从来没穿过裙子?」理哲的推测转成疑惑,
「穿过一次。我六岁生日那天外婆买了条裙子给我穿,可是我立刻拿针线想把它缝成裤子,结果刺破好几根手指头。外婆吓个半死,以后就只敢劝,不敢再强迫我穿裙子了。」
贝嘉肯定是个顽皮鬼,从她追述往事时闪闪发亮的眼神,理哲可以想像出她吓坏外婆的事不止于此;而她三句话不离外婆,也让理哲宛如看见祖孙情深的画面。
「你跟你外婆的感情一定很好。」理哲含笑望着贝嘉。
「当然。我跟外婆是相依为命的最佳拍档。」
相依为命?理哲的心没来由紧了一下。
「你的——爸爸、妈妈呢?」理哲不自觉放柔了语调。
「我爸爸在台湾做生意。我妈妈死了,生下我就被神仙带走了。」瞅着天空静默半晌,贝嘉又说:「我好想去台湾找我爸爸,可是外婆说爸爸很忙、没空照顾小孩子,要等我长大才能去。」
贝嘉的神色有憧憬、有期待,也有无奈。理哲不禁想起自己的父母。他出生时正是他们最忙碌的创业期,但他们从不会忙到没空照顾他。
不过,每个家庭状况有别,而且贝嘉的母亲又已去世,他理所当然的幸福或许是贝嘉的奢望。
「你外婆说得对。大人忙起来的时候很可怕,常常连饭都忘了吃,你已经这么瘦了,要是跟在你爸爸身边一定会饿死。」
理哲夸张地安慰贝嘉,惹得贝嘉咯咯直笑,表情也恢复开朗。
「其实,真让我去台湾我还舍不得离开外婆呢。我只是想见一见爸爸,我想看看他长什么样子。」
「你没见过你爸爸吗?」理哲诧异不已。
「没有。他从没回来过,只是每年寄一笔生活费给我跟外婆。」
「连照片也没见过?」
「没有。外婆只有我妈妈的照片,没有我爸爸的照片。」
事情似有蹊跷,理哲忍不住猜疑,「爸爸」恐怕是贝嘉的外婆杜撰的,贝嘉恐怕是父不详的私生女;可是,生活费呢?难道也是外婆的自编自演?
有一刹那,理哲冲动得想叫贝嘉带他去拜访她的外婆,但查明真相又如何?徒然让贝嘉伤心而已;况且,他有什么立场多管闲事?他宁愿猜错。
「啊!老头,我看到老头了。」贝嘉忽然抓住理哲的手,压低声音说。
理哲也看到了。老头站在一棵爬满藤蔓的大树后,正悠悠哉哉啃着青草。
「别惊动它,你从这头过去,我从另一头过去,我抄。」理哲立即分配任务,一副行动总指挥的架势。
他们蹑手蹑脚地接近老头,目标是绑着老头的那根麻绳。他们几乎同时冲向麻绳,不料老头早有防备,一溜烟逃出包围,麻绳随之滑过草地。
眼看情势紧急,贝嘉竟纵身飞扑上前,右手及时抓到麻绳的尾梢;但老头蛮力可怕,麻绳仍自她手中滑脱,她颓然趴在草地上。
「有没有事?」理哲赶来扶起贝嘉,关心地询问。
「不要紧。」贝嘉说,眉心却皱成一团。
理哲立刻扳开她的右手,只见她的手心被麻绳磨出一道刺目的红印。
「这叫不要紧?」理哲看贝嘉一眼,不容否决地把她按坐在草地上。「你等着,老头就交给我。」
「你一个人行吗?」贝嘉有些担心。
「行。穆罕默德说过,走不到山就让山走向你。」
贝嘉不懂穆罕默德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很快就发觉理哲简直不要命了。
只见理哲大摇大摆地走向逃到灌木丛边的老头,在它跟前不到两公尺处停下,气定神闲地微笑。
只见老头盯住理哲,示威地对理哲龇一下牙,一脸谁怕谁的拽样。
理哲瞪着老头挑衅地叫:
「喂!丑羊、笨羊、呆羊、烤羊、炸羊——」
「别叫它羊啊!」
贝嘉紧急劝止,却如火上加油!老头陡地四蹄齐飞、怒气奔腾地冲向理哲。
理哲当然拔腿怏逃,老头则穷追不舍。
理哲跑向一棵相思树,绕着树干拼命快逃,老头也绕着树干拼命追赶,长长的麻绳在树干下绕出一个圈、两个圈、三个圈!
理哲跟老头的距离近得分不清谁在追谁。理哲忽然弯身拾起麻绳,边跑边缠上相思树的树干,紧紧缠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将麻绳打结,老头终于动弹不得。
至此,贝嘉完全明了理哲的战术,好似看了场精采的警匪追逐,乐不可支地鼓掌大笑。
理哲也才放松地喘口气,忿忿训诫老头:
「哼!服了吧!再嚣张啊!再嚣张就永远绑住你,让你变化石。」
老头哪里还敢嚣张,它可怜兮兮地看向贝嘉。
「看我也没用。」贝嘉硬起心肠对老头横眉竖目。「谁教你不乖?你就好好罚站、好好反省吧!」
「对!好好反省,等你表现出真心改过的样子才放你。」理哲恩威并施,忽然想到什么又嚷起来:「啊!我的东西,忙着抓羊不晓得扔在哪里了。」
「在这儿,我好好帮你保管着。」贝嘉手上举起两件东西,正是理哲的铅笔跟素描簿。
理哲安下心,大步走向贝嘉,一屁股在她的身边坐下。
「你画的吗?不错啊。」贝嘉迳自翻开素描簿,一张张看过,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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