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雁南度突然很畅快地笑出声来,他一把勾过苏晏的肩膀。苏晏只觉右肩一痛,旋即有股莫名的真气透过他肩上一个穴道源源不断地输入,苏晏刚要开口,喉咙跟撕裂了似的,发不出声音,痛苦无比地蹲下了身。
雁南度见好就收,撤了手,苏晏只觉那股气在自己四肢百骸内不安分地到处乱窜,最后沉入丹田,如泥牛入海,很快没了动静。
他面色不善地望向雁南度,那人无所谓道:“我还以为你……罢了,原来你经脉并不适合习武。我从昆仑山来,名字是师父起的。方才打入你经脉之内的是一股归元真气,若你有意习武,它对你日后拓宽经脉有好处。”
敢情在雁南度看来,他们这些根本就是花拳绣腿,连习武都算不上?
苏晏猝不及防遭到这种程度的鄙夷,竟不知该如何反驳。此人说话露三分藏一半,实在有点讨厌,但听他言语又不像故意折磨自己。
直到许久之后,苏晏才知道雁南度看了那把碧海剑,误把自己认成了旁人。
当下他却什么也不懂,暗自下决心再不和雁南度来往,径直扭头就走。岂料夜间被苏致喊去中军帐时,意外地见雁南度也在。
苏致不知他们下午较劲,只介绍道:“晏儿,这是镇守并州的督军校尉雁南度,平时没事就喜欢在军中游荡,没个正型……不过多亏他,此前几次突厥对雁门关的进犯都没能得逞,现在也忌惮他,故而不敢贸然进攻。”
雁南度谦虚道:“将军过奖了,属下不过恪尽职守。”
苏晏:“……”
他从鼻子里发出个短促的单音,算作跟雁南度打了个招呼,听苏致道:“这便是我的独子苏晏,第一次上战场,各处还要你多看顾,免得他乱跑。”
雁南度笑弯了眼:“一定,一定。”
沈成君直到夜幕完全降临,才带着两千人从东边而来。他累极了,往中军帐中的榻上一倒便睡死过去,径直打断了另几个将领开会。
苏致从他身上搜出金印,又帮沈成君脱了靴子好让他睡舒服,道:“靳逸,你去把那两千人安顿了,飞鸽传书给张理。你记得写明北方战报,不管皇城如何想,三天后我们出关驱逐突厥。雁南度,你暂且顶替一下沈成君的位置,写一封回信给殷州郡守。苏晏,明日一早,你在城楼上守着,我们这边人手不够,你替张理的活儿。”
几人分别领了命,靳逸与雁南度转身离去,苏晏担忧地望向沈成君,问道:“沈大哥没事吧?”
“累着了。”苏致简短道,“看来今夜我要把地方让给他。”
苏晏略一点头,放下心来,掀开军帐出去了。
黄昏时分苏致让他们讨论前瞻,结束后已经很晚了。苏晏望向瑰丽星空,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整颗心都因为这灿烂星河变得广阔无垠。
“没见过吧?”身侧有人说话,苏晏望过去,却是副将靳逸。他年纪只比苏致小上五岁,对苏晏故而也有一番长辈的关怀在里头,苏晏点了头,靳逸露出个了然的笑容,朝他招招手:“来,靳叔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奇心占了上风,苏晏连忙同他离开。靳逸带着他东拐西拐,他常年帮苏致镇守此地,熟得像自家的地盘,很快就领苏晏越过一堵矮小的土墙。
“明日可不许告诉你爹!”靳逸回身警告他,苏晏忙不迭地点头。
土墙外仿佛另一个世界,苏晏吃惊地睁大了眼。他们已经算擅自出关了,但此处正对隆山脚下的缺口,看上去前方一马平川,没有突厥人的帐篷,也没有前朝牺牲将士们的青冢。
脚下黄土一抔,头顶银汉千里。
苏晏靠着土墙坐下,他始终梗着脖子望向星空。
今夜无风无月,苏晏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句萧启琛时常念叨的古人诗,什么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他生平第一次觉得宇宙包罗万象,遥不可及,自己始终是大千世界里不起眼的、微不足道的尘埃。
每一颗星辰都像藏着一段往事,苏晏看了良久,意识逐渐模糊,只听见北方的风声。
靳逸见他出神,想起之前那段婚事,笑出一口白牙,过来人似的拍了拍苏晏的肩膀道:“想家想夫人了吧?你还小,这事儿啊,早晚得习惯,像你爹以前第一次出征,半夜睡不着趴在案头点支蜡烛给你娘写信,那会儿我们都笑他痴情……”
他絮絮叨叨的说话越来越远,苏晏双手捧着脸,以一个近乎天真的姿势,像初次接触外面世界的孩童,痴呆地与星空对视。
这里已经不是江南了,这么好的景色,恐怕萧启琛还没见过吧?他会不会很喜欢,他曾说自己苦夏,以后要到幽州定居……
他为什么又想起了萧启琛呢?
清光郡,汴水入黄河之处。
韩广借着昏暗的灯光将手中的图纸又看了一遍,抬头道:“……这样下去,等到今年开春或许能够竣工。殿下,夜深了,要去歇息么……殿下?”
三条腿的凳子依靠墙壁,勉强地支撑起了自己岌岌可危的躯干,而在这个怎么看都不适合休息的凳上,萧启琛正襟危坐,闭着眼打盹。他额前垂下的虽然挡住了眼睛,唇角紧抿,面色有些灰暗,像是累惨了。
韩广叫了两声,始终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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