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的夜里正是乍暖还寒,惊闻苏承乾的事儿,我更觉寒气逼人,仿佛是从阴间鬼府泛上来的冰冷气息。
影怔忪的点头,面带哀悯,道:“是,除管家一家子外都死了,管家今日正巧携家眷回去扫墓,才幸免于难。”影紧握双拳,月白色的关节分明可见,咬牙愤怒开口:“这绝非是瘟疫造成的,分明是咒术。湮濑与迷魇根本是拿人命当儿戏。”
我渐次头脑冷静不少,嘴角挂起诡异的笑,冷冷启口:“我刚想起在魔族战神殿看到的书,上面记载了不少黑魔禁咒。都是写伤天害理的咒术法阵,其中一条是关于吸他人精气,来增强自身的灵力,想必另翔云百姓恐慌的瘟疫与此有关。”
影蹙眉语带担心:“照苏的意思,岂不是湮濑他……”
我摇头哼笑,“湮濑既身居高位,必定知道此事逆天而行,害人损己,在吸食他人精气同时会折自己的命气。以湮濑今日的能耐,他根本不会这么做,何况人类的精气百人不敌一仙族,又怎么在意人族那点灵力。”
“你怀疑是迷魇?”
我驾车直朝城东钱府前进,冷笑道:“迷魇是活腻了,不顾后果的作死。我们先去瞧瞧钱府的状况,再上阳州城结果了这罪孽。”
钱府门庭冷落,周遭不见一人踪影,对门的几户商铺人家没半点烛光,百姓畏惧所谓的时疫逃离避难。两盏白色灯笼带着墨色奠字高挂在钱府门梁上,寒风吹过伴着呜鸣,仿佛在为一家的不幸悲泣,四处是死亡的气味。
我握拳站在钱府门前,心中有种道不明的苦闷,是苏琉遗留下的情绪。大门忽然缓缓向里打开,像是幽冥的叫嚣吱声没完没了,走出的事一个身着缟素的年轻人,未料到门外会有人见我时吓得愣了许久。
那青年眼睛红肿如大枣,满目的诧异,带着颤抖的嘶哑声开口:“两位是谁?来钱府有什么事吗?”
我望着门里灵棚廊檐下飘满的丧幡,惨白的世界与墙外截然不同。于心不忍的撇开目光,我复落在目含警觉的青年身上,“我们是范昊的朋友,初到竹园县就听闻钱府的事,特意前来哀悼表一表哀思。”
“公子……”话音还未落他又掩面大哭,泣不成声。
“绪二,你在屋外和谁说话呢?”拐杖击地声在这寒蝉凄切的夜里格外清晰,拄着榆木杖出来的是个古稀老人,他打量我们一番,凄笑道:“两位是少爷与小舅爷的朋友吧?请跟我来。”
偌大的钱府只余零星几人,除灵棚外其余房间亦放着几个棺木,横躺在里的是钱家多年忠心的奴仆。
取过老人递来的香束,我与影神色凝重的进入灵棚,拜礼上香再是三磕。退出灵棚心中霎时感慨万分,几个时辰生龙活虎与我们共进午膳的人,如今已躺在棺椁内,等着他人帮他入土为安,世间风云万千谁也不知后一刻自己会身在何地,又会有怎样的遭遇。
老人将我们带到偏厅小坐,又让个婢女替我们斟茶,狠得拄杖砸地叹道:“世态炎凉啊!我家公子生前帮助过多少人,死后却没人来看最后一眼的!哪怕钱府门外哀悼的都没,两位公子是唯一愿意来看公子与舅少爷的人。门外那些摊贩、商贩平日里哪个没受到过钱府的恩惠,听闻舅少爷从京城回来报夫人与少爷的丧,就没了踪迹。”
我悲悯的冷笑,人心素来是最凉薄的,以怨报德的都多的去了,何况是受人恩惠不知感恩的。
“老人家,你切莫动气注意自己身子才是。”侧头远望灵棚,又瞧见忙进忙出的家仆奴婢,“钱少爷有你家子这等忠仆,也算是无憾了。”
听我一说,老人嘴角止不住的微颤,紧绷着面容,老泪纵横,道:“这些年老爷对我们怎样府里人都看在眼里。少爷近年行商不利亏损不少家底,可就这样,他也只是自己节衣缩食,都不曾亏待我们。舅少爷和夫人也是好人,我孙女替夫人上京送东西遇到当地恶霸,是舅少爷就下的。可是老瞎眼啊,这样的一家子竟要他们灭了满门。”
听者伤心闻着亦要流泪,罪深业重,何止是灭的一门。
为证心中疑窦,我试探道:“你家少爷在之前可去过京城?舅少爷回来时精神如何?”
“少爷几年前跌下过马,腿脚不便莫说去京城,超过一天路程的远门都不会走,平时的生意都是我儿子与舅少爷听吩咐打点的。”老者哽咽的开口,沉声回忆半晌,甚有怀疑道:“我今日出府前刚好遇到回来的舅少爷,他听闻我要举家去扫墓就没与我多谈。但我瞧他样子似乎……”
我抬眼观察着他的表情,正色道:“如往常一样是不是?”细思顿觉恐惧,老者额头渐露冷汗,猛然点头数下,“不知舅少爷,外头冤死的家奴都是没去过京城,更没有在得病的对吗?”
话落无声,屋里瞬间静的可怕,呼啸的风声像是索命的厉鬼嘶叫。万籁俱寂的暝夜,我们六目相望,只觉阴风阵阵是刮骨的寒气。话已至此,我和影已完全确信瘟疫肯定与迷魇有关,如此就再也没放过的必要,不止是为自己,更是替上三界刑法典。
“公子说得不错,府上近来不曾请过大夫看病,连个咳嗽的都没有。我家公子虽然腿不好,可身体却硬朗的很。更别说舅少爷是练武的人,来时连伤寒都没得,怎会死?!”话说的激动,老人握榆木虎头的双手不住的颤抖,气息混乱久才平缓,“其实大家都有所怀疑,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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