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相公与杨某素无交集,今日何以邀杨某同车而行呢?”
按照朝廷的惯例,宰相们是不得私相结交的,今日魏方进虽然极力淡化这种倾向,以免落人于口实,但杨国忠还是觉察出他的意图。
魏方进此时似乎也失去了往日的矜持,在狭窄的车厢内,挥袖拱手道:
“愿与相公做一交换!”
“哦?愿闻其详!”
对于魏方进的直截了当,杨国忠也很是吃惊,想不到这个一向以温吞水面目示人的老家伙,居然也有猴急的一面,还是以往错看了此人呢?魏方进呵呵一笑:
“魏某可助相公重登中书令之位,如何?”
说罢,魏方进眯起了眼睛,不再说话,静静的等着杨国忠的反应。
原本杨国忠只以为魏方进乃是有事相求,却万没想到,竟口出惊人之语,在愣怔了一阵之后,发出一阵大笑。
“魏相公倘若有如此能力,何不自己问鼎宰相之首呢?”
很显然,杨国忠并不相信魏方进这番话,近日以来此人在天子面前屡屡露脸隐隐有取代自己的势头,因而他对其乃是抱着浓浓的防备之意。
魏方进则微笑如常。
“魏某并无半句虚言,宰相之首虽然位高权重,却是高处不胜寒,魏某尚有自知之明,难以承受如此重压酷寒!”
这句话让杨国忠顿时生出了些许共鸣之意,诚如魏方进所说,宰相之首固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却也是千夫所指的靶子,但有人想要上位,一定会将矛头对准了他。杨国忠当初在宰相之首的位置上,虽然享受着无上的权威,却也时时刻刻在防备着心有觊觎之人,并且打击这种人时也毫不留情,必然取其性命,灭其家族,如此数年下来,得罪的人不胜枚举。
现在想想都觉得那几年间,真是时时刻刻都处于危机之中。但人就是这样,毕竟宰相之首的权力太大了,其所带来的诱惑,早就远远的超出了有可能付出的惨痛代价。所以,百官们就像飞蛾扑火一般,明知前方光亮的地方处处陷阱,但仍旧不管不顾的一头扑了上去。
“杨相公,杨相公?不知魏某所提之议如何啊?”
魏方进一阵急促的欢呼将杨国忠从失神中拉回了现实。
“甚?”
由于短暂的失神,杨国忠并没有听清楚魏方进的提议,便低声又问了一句。不管有多么防备,他此时已经相信了三成。
“魏某已然向天子提议在敌前各道设置战时行辕,还请相公襄助一二。”
杨国忠反问:“战时行辕?圣人岂能答应?”
他虽然不是什么治政,治军之才,但也绝不是庸人蠢货,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弊端,军政财权集于一身,比之边镇的节度使丝毫不差,说的直白一点,就是在朝廷腹地设置了节度使,只不过换了个名目而已。
以天子对权力的谨慎,又怎么可能答应这种建议呢?放眼满朝的文武,天子又怎么会对其中任意一人如此信重呢?退一万步讲,就算天子真的有如此信任之人,此人久握重权,长此以往,谁又能保证不会是第二个安禄山呢?
去岁年末,秦晋曾上书天子,尖锐的指出唐朝管制混乱,墨敕斜封比比皆是,反而律令之官却沦为毫无实权的花架子。
抛开对秦晋的偏见不说,就连一心专权的杨国忠都对此深以为然,魏方进现在如此提议,不是自讨苦吃吗?
他虽然对中书令的位置垂涎欲滴,也对高仙芝恨之入骨,但也知道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凡是会撸天子胡须的事,就算借给他八个胆子也是万万不敢的。
然而,魏方进却胸有成竹的笑了。
“杨相公放心,天子一定会答应的,只要杨相公不从旁掣肘,魏某就感激不尽了!”
这番话倒让杨国忠彻底愣住了,他还以为对方是要自己为其火中取栗,哪想得到人家根本就用不着自己动手帮忙,所谓襄助云云不过是好听的客气话而已。
念及此处,杨国忠心中五味杂陈,不用自己火中取栗,诚然是免去了大麻烦,但同样也预示着,自己的地位在朝廷上或天子那里,仍在日渐衰落。
以魏方进的口气,这件事他几乎可以稳稳的独自运作而成,杨国忠所需要做的,仅仅是袖手旁观而已。
不反对就是帮忙,魏方进的提议若隐若无的的刺激了杨国忠脆弱的自尊心,但他又一时间无从发泄,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不过扫兴归扫兴,杨国忠还没蠢到彻底被情绪左右了自己的决定,既然如此答应魏方进又有何妨?他既不需要付出什么,又可以坐享其成。
至于魏方进这老家伙,将来有机会再将其拉下马,狠狠的一脚踩得他永不得翻身。
到了兴庆宫,两人下车后整肃衣冠在黄门的引领下,往天子所在的便殿而去。
杨国忠和魏方进都是奉诏入宫,天子如此急招宰相,显然是有要事相商。直到与天子见面以后,杨国忠才知道,天子如此急急召见,所为的正是设立战时行辕一事。
“臣杨国忠……”
“臣魏方进……”
“.…..拜见皇帝陛下无恙!”
两人异口同声,郑重大礼。
李隆基示意二人入座之后,开门见山的就提出了几日的议题。
“魏卿建言,朕深以为然,只是另立官署,却不是小事,不知魏卿可有具体的章程?”
魏方进向李隆基的上书中仅罗列出了大致的方向,真正的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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