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庄带着人准备经由兴庆宫南面的‘春’明‘门’出城,那里是赶往城东长亭最近的城‘门’,在经过安兴坊时,他忽然看着一队鲜衣怒马的甲士疾驰飞骠而过。.:。而众星捧月般被围在当中的正是元一枕。
看着意气风发的前下属,严庄‘胸’中不禁腾起了阵阵感慨,就在数日之前此人还是个在他面前唯唯诺诺的谄媚之徒,今日却已经在长安城中趾高气昂,纵马飞驰了。
要知道,自打神武军进入长安城以后,对城禁的管理是十分严厉,就算王公贵戚在没有得到授权的情况下,同样不得在大街上纵马。此前秦晋的亲信清虚子和郑显礼就因为纵马被施以鞭笞之刑,一点情面都没得讲。
直到鲜衣怒马前呼后拥的元一枕消失在了东市大街的拐角处,严庄才收回了目光,又是禁不住一阵暗叹:时也运也命也,像元一枕那么荒唐的事情,他自问是做不出来的,因而也自然与那千牛卫将军一职无缘了。有些事是羡慕不来的,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竟在不觉之间油然而起。
这是严庄宦海浮沉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他向来以为于权术一道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到的,可现如今看来,还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抛开这些心中吃味的情绪不谈,严庄又想起一件事,元一枕昨天才履任千牛卫将军一职,手下的班底不过是秦晋从神武军临时调拨过去的五十个人。而据他所知,这次重建千牛卫的编制,其人数当在千人上下,当此之时,元一枕不赶紧筹备着招募‘精’锐,却只顾着在大街上游走炫耀,仅凭招摇这一点恐怕就难以长久。
正所谓出头的椽子先烂,元一枕想做劲草,然则风必摧之。
一念及此,严庄就收敛了心神,他所秉持的宗旨并非是不顾一切的向上攀爬,而是能够在维持长久的基础上稳步升上去。如果攀上高峰的下一步就是万丈深渊,这种高峰他宁愿永远都攀不上去。从前在安禄山手下时,抱定的是这个宗旨,现如今投靠了秦晋,抱定的也依旧是这个宗旨。
一行人出了‘春’明‘门’,严庄才发觉这条通往潼关的官道上没了往日的熙熙攘攘,沿途只有骑着马的军士不时的慢行而过。显然,这是净街了,由于有了两次遇刺事件,寿安公主险些丧命,宗正卿、陈留王李素杰又血溅十王宅,这些都让人过于紧张,所以不得不做出这种滋扰百姓出行的决定。
实际上,夏元吉和第五琦为韦见素筹备了一个规模十分盛大的欢迎凯旋典礼,但在最后遭到了秦晋的反对,之该以几位重臣陪同太子一并到长亭进行一场节俭而又不失体面的欢迎仪式。
如果按照夏元吉和第五琦铺排的场面,至少要耗钱数十万贯,而府库中根本就没有这么多的结余之钱,可供挥霍。
严庄一开始还想不通,第五琦这个副宰相向来以抠‘门’著称,恨不得一文钱掰开八瓣‘花’,为何在韦见素这件事上就转了‘性’呢?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无非是夏元吉和第五琦因为将韦见素得罪的狠了,现在见人家携稳定江南之功而返,试图缓和双方的关系而已。
京兆尹虽然权重,显然还没到宰相台府的级别,所以没有通知他也不奇怪。不过,严庄还是有另一番理解,也许是夏元吉和第五琦看不惯他,有意无意的排挤也未可知呢。
想到自己这种不尴不尬的处境,严庄的心里就像吃了沙子一样纠结。能够在长安这么复杂的官场环境下屹立不倒,并存活下来的人,都是不世出的人才啊。反正,严庄是觉得有些够了,不管立场如何,心怀的目的如何,总要有着许许多多的派系和勾心斗角。就算像秦晋这般开明的人来掌权,也一样不能免俗,必须投身到这一潭浑水的斗争当中去。
十里的路程很快就走完了,入眼处尽是密密麻麻盔明甲亮的神武军军士,严庄试图在其中找出长亭所在的位置,以及秦晋所在的位置,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而这一路上,又有数不清的巡查游骑上前来盘问,如果他不是京兆尹,又身具紧急公务,恐怕就要被当场驱逐了。
严庄自打到了长安以后,总有一种说不清大不明的感觉,那就是朝廷原有的官僚体系正在无声当众被一点点的排挤到权力边缘没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部分人,一部分依附于神武军而存在的人。
这其中的典型就是夏元吉和第五琦,而此前一直游离于神武军体系之外的京兆府则被或多或少的架空了。原本很多属于京兆府份内职权事务也都被神武军另行成立的相关官署所分担。
比如这次由长安城向东十里的净街居然与京兆府没有半点关系,甚至连通知都没有通知一下。按照旧制和惯例,京兆府管辖长安、万年两县,这些事就算由其他官署主导,也必须通知京兆府并得到京兆府的配合与允许。
想到京兆府这种尴尬的处境,严庄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好高骛远了,至少在当前还是要以改善京兆府的地位为第一要务,只有揽回那些渐渐丢掉的权力,一切才有可为。
就在这短短的十里路上,严庄做出了一个既贴合现实又不难实现的决定。
很快,便有相关的军吏将严庄领到了秦晋所在的位置。由于汲取了此前遇刺的经验,迎接的地点实际上比照长亭的废墟还向东推延了三里,诸位重臣们都站在路边翘首企盼,期待着韦相公的车马赶紧回来,许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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