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当谢锦天听到彼端樊逸舟对于易杨行踪的解释时愣了许久,“理由呢?”
“只说想静一静。”樊逸舟倒也想谁能告诉他个解释得通的理由。
“他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为什么这么说?”
随后便是一阵沉默,两人都等着对方先继续,好找出那只字片语间的破绽。
“算了,电话里也说不清!”谢锦天率先表态道,“今晚有空?”
樊逸舟迟疑了片刻,还是答应下班后去谢锦天家。
谢锦天那个每周都请钟点工来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家看起来并没有多少变化,但樊逸舟还是留意到,那些被一股脑收在玻璃柜里的从婚博会带回来的各种婚礼用品的样品和图册。
“好日子将近,感觉如何?”樊逸舟从谢锦天手里接过现磨的咖啡。
“你是来采访我的心路历程的?”谢锦天往自己那杯美式里加了块黄糖。
樊逸舟笑了笑,自顾自坐到沙发上:“易杨没问过你关于那两本书的事?”
“没有。”谢锦天倚着桌子抿了口咖啡。这也是他的心病,就好像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他不问你,只有一种可能。”樊逸舟透过镜片盯着自己半杯咖啡冒出的丝丝缕缕的热气,“他觉得没必要。”
而这所谓的“没必要”却又能衍生出各种可能。比如,易杨真不记得这两本书所隐藏的秘密所以并未在意,又比如,他早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因而选择逃避。而从易杨那反常的逃离来判断,第二种结果的可能性显然要大得多,尽管这是两人都不愿做出的推论。
“你是说,他知道了?”谢锦天努力控制面部表情,可却觉得像被牵了无数根丝线,每块肌肉都僵硬得无法动弹。
谢锦天从未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可为何每次一想到易杨知道真相的可能,躯体便会先意识做出反应,暴露他的不安与焦躁?简直就像个初出茅庐、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
“那倒也未必。”樊逸舟摸了烟盒出来,想了想却又揣回去,“如果他真知道了,不该像现在这样冷静。”
谢锦天想想也是,易杨虽然看似沉得住气,但也不至于在得知他们对他的所作所为后还能够如此淡然地处惊不变。至少在见到他时,易杨应该显露出一些心慌意乱的蛛丝马迹,毕竟他是主宰他感情的神祗,没人能取代他的地位。
想到这里,谢锦天才觉得那种蚕食着他四肢百骸的僵硬终于渐渐褪去,他拉了张椅子坐到樊逸舟对面,好整以暇道:“我觉得我们需要开诚布公地谈谈,这样下去对谁都没好处。”
樊逸舟抿了口咖啡,“这是我的台词。”
“那好,一件件来。”谢锦天心道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你有没有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对他使用催眠?”
“没有。”樊逸舟斩钉截铁道,“比起进展,我更在乎的是他的身体状况。搁置了这么久,不也是考虑到这一点?”
“我不是要和你比谁更关心他。”谢锦天瞥一眼樊逸舟左手的戒指冷笑,“那么他的家人呢?你催眠过他的家人吗?”
“家人?”樊逸舟觉得谢锦天这话问得古怪,揣摩之下才明白他指的是谁,“你是说他母亲?我都不认识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机会?擅自将她人卷进来的难道不是你吗?而且还出了差池。”
说到这里樊逸舟不免有些动气,要不是谢锦天贸然行事,为了拿回那些照片而催眠了易杨的母亲,还自以为周全,那么他们也不至于那么快就面临暴露的风险。
“我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谢锦天却并不因此而感到自责,“上次他看到婚纱照就已经是那样的状态了,万一回去看到那两本书……我们真有这种幸运,每次都能及时赶到?你自己也说了,他的精神状况不容乐观。”
这一番话逻辑上确实也说得过去,樊逸舟便不再纠缠于这个话题:“那么你呢?”
“我什么?”
“你有没有私底下催眠过易杨?”
谢锦天没想到樊逸舟会直接跳跃到这个问题,对上那审视的目光,他忽而一笑道:“确实是我违反约定在先,我道歉。但那是因为……”
谢锦天的话没说完,樊逸舟的拳头已经迎面而来。谢锦天毕竟是练过的,本能的躲闪还算及时,可依旧是被那毫不留情的一劝击中了颧骨,脖子向后仰去,连带着整个人重心不稳,连人带椅子摔在了地上。
这般的狼狈,在谢锦天成年后的经历中是少有的,更何况还是发生在他自己家里。然而他的神情却像个十足的胜利者,他扶着桌子从地上爬起来,摸了下火辣辣的颧骨,不怒反笑地打量失态的樊逸舟:“怎么?打算跟我决裂,任他自生自灭?”
这话简直比还给他一拳更令樊逸舟愤怒,他昂起下巴冷冷道,“谢锦天,我真希望你也能有求而不得、舍而不能的一天!”
撂下这话,樊逸舟拿上外套便走了,谢锦天却依旧倚着桌子笑。
求而不得、舍而不能?
这文绉绉的诅咒,倒真是痴心一片的写照。可惜他谢锦天,永远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被动、尴尬的境地。早在他父母感情破裂时,他便已不相信这世间还能有什么纯粹的感情了。感情就是各取所需,没有谁能够持之以恒地付出,而不求回报。
易杨对他,亦是如此。他对易杨的残忍,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帮助他脱离苦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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