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山虽然不高,但李靖回想起昨日自己上山时的情形,似乎从山脚下爬至天台寺所在的半山腰,也用了一个多时辰。照此估算,这两位僧人至迟也需从三更时分开始登山,方能赶在天亮前爬至自己所在的位置,他二人有什么要紧的事非得深更半夜地爬上山来呢?
想到这儿,李靖缓步走出山林,来到两名僧人近前,抱拳笑着问道:“在下学艺不精,倒叫两位高僧见笑了,请问两位高僧法号怎称,是要到天台寺访友吗?”
那名被唤做灌顶的年轻僧人转过头望了同伴一眼,见他冲自己点了点头,方单掌竖于胸前,念了声佛号,答道:“贫僧灌顶,本就在天台寺出家修行,请问小施主,此番远道而来,不知有什么事吗?”
李靖听灌顶一语道破自己是从远道而来,先是吃了一惊,旋即想到自己操着一口关中口音,任谁都能猜料出自己并非本地人,遂见怪不怪地答道:“在下受人所托,来天台寺求见智觊大师,可惜大师下山未归,只得经寺中独语大师允准,暂借宿于寺中,等候大师回寺。这位师父,你知道智觊大师下山后的去向吗?如肯相告,在下感激不尽。”
灌顶尚未答言,他的同伴——那位年约五旬开外的中年僧人已笑呵呵地走到李靖面前,问他道:“小施主,贫僧师徒前两日的确遇到过你要见的那个人,但不知你是受何人所托,来到天台寺要见智觊所为何事呀?”
李靖听说他二人才遇到过智觊,心头暗喜,本欲据实告知这僧人求见智觊的目的,转念一想,随即改口问道:“请恕在下冒昧,不知这位高僧如何称呼呀?”
“小施主既不肯告知贫僧来此求见智觊的因由,就请随贫僧一同返回寺中去见独语师兄吧。”中年僧人冲灌顶使了个眼色,依然面带微笑地对李靖说道。
灌顶会意,立马向李靖身边靠近了过来,看样子似对他放心不下,要押解着他返回天台寺。
李靖因急于从中年僧人口中打听得智觊的去向,好及早寻找到他,将杨广的亲笔书信交给他,见此情形,也顾不得许多,忙向中年僧人解释道:“高僧别误会,在下是受一位远在广陵的贵人之命,来此送信给智觊大师的。”
“远在广陵的贵人?”中年僧人抬眼盯了李靖一眼,沉吟着问道,“不知小施主所说的这位贵人是姓杨,还是姓萧啊?”
李靖领命从广陵动身前,杨广曾告诉过他王妃萧厄和智觊大师曾经有过一段师徒之谊,因此此时听这中年僧人问及派他来此求见智觊大师的贵人是姓杨,还是姓萧时,首先想到的是不能在素不相识的人面前暴露出自己来此的真实目的,遂随口答道:“家主姓萧,于智觊大师而言,称得上是一位故人。”
孰料他萧字刚说出口,忽见站在他身旁的灌顶和尚倏地出手,施展出近身擒拿的功夫,就欲将他拿下。李靖一惊之下,急忙向旁纵身一跃,堪堪避过了灌顶的拳脚,撂下脸冲他喝问道:“高僧为何如此无礼?”
中年僧人摆手制止了灌顶,两眼紧盯着李靖,沉声问道:“小施主此番光临天台山,怕不是欲见智觊,而是来找独静师兄的吧?你放心,只要讲出实情,贫僧是不会为难你的。”
李靖诧异地看着中年僧人,又望了望站在一旁,对自己怒目而视的灌顶,莫名其妙地答道:“在下方才说得已经很明白了,我是奉家主之命,来送信给智觊大师的,根本不认得什么独静和尚。高僧如信不过我,尽可去问独语大师就是。”
“贫僧便是智觊,小施主,你所说的家主是哪一位啊?”中年僧人察言观色,见李靖说得不像是谎话,遂告知了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你,就是智觊大师?有何为凭?”李靖因昨日见过了与智觊师兄弟相称的独语大师,私心里猜料智觊可能比独语年岁小些,也相差不致很多,故此时听这中年僧人自称是智觊大师,不禁脱口质疑道。
此时,天台寺内有早起洒扫的僧人听到寺外山道上的动静,三三两两地出寺来察看,远远地瞅见山道上的三个人,即纷纷跑过来,冲着中年僧人合掌施礼道:“恭迎住持回寺。”
“他真的就是智觊大师?”这一来,李靖愕然了,忙着那几个僧人问道。
“此处并非讲话所在,小施主,请随贫僧到寺内方丈说话吧。”中年僧人冲李靖微微一点头,率先朝天台寺走去。
灌顶和尚会同几名听到动静,跑出寺来迎接智觊的僧人半是押解,半是陪同着李靖跟随中年僧人来到了寺内方丈,中年僧人命人去将独语大师请来,单留下灌顶一人在旁监押着李靖,冷冷地向他问道:“说吧,你来此求见贫僧,欲传达的是何人的信件啊?”
李靖先前在寺外山道上时听寺中僧人称呼中年僧人为住持,已对他就是智觊大师本人信了大半,却因此后他命灌顶等人一路押解着自己返回寺中心生不满,遂抱定了不见到独语大师,亲口听他说出这中年僧人即是智觊大师的话来,决不向他说明自己的真实来意的主意,把脸偏向一边,对他的问询不理不睬。
“年纪虽小,却是位能守口如瓶,忠人之事的义士!”中年僧人见李靖如此,也不恼怒,反而夸赞了他一句,随手端起一碗茶,轻啜起来。
约摸过了一刻钟的光景,独语大师来到了方丈,一眼瞧见房中李靖高昂着头,对中年僧人一副不理不睬的倨傲神态,独语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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