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堇摇头叹息道:“我早已差人往那真州、天庆等地打探过了,各地都是府库空虚,存粮仅够日常所需的了!如此说来,老夫欲兴兵南下,除此祸患,倒成了可望而不可得的事情了?”说着他斜着一双老眼,觑向了一旁的高宝。
高宝笑道:“去年,宋地倒是大收。若是可以就粮于敌,倒是可以两全其美的事情了。”
“就粮于敌?”嬴堇想了一会儿,说道,“那宋地的军屯之地皆深沟高垒,驻有重兵防守。若要就粮于敌,这谈何容易呢?”
高宝笑道:“那宋人于江北的辎重粮草供给全靠天下堂宁兴府一手承办,若是可以使人或者使物打通宁兴府内里的关隘,此事倒也不难。”
众人纷纷摇头说道:“秦宋不两立,我等如何认识这天下堂宁兴府的门路?”
正在众人无处理论的时候,堂下忽然有人来报:“启禀王爷,张总镖头等人从连城归来,正在堂外候着呢!”
“张总镖头来了!”众人听得都是眼前一亮,说道,“这兴隆镖局做着五湖四海的买卖,天下三教九流无所不交。张总镖头必是人脉极广的,若要就粮于敌,此事还须仰仗于他啊!”
众人正说话间,就看见那张黑吾带着杨老刁一干人来到了厅上,见过嬴堇并各位差官。
嬴堇笑着对他说道:“张总镖头自连城一别,老夫无时无刻不以镖头为念。不想今日在此与镖头相会,幸之何如啊!”说着,只吩咐堂下,拿些金银布帛施赏犒劳。
那张黑吾谢过嬴堇,只将他如何在连城大狱之中,用铁条卸开枷锁,打昏狱卒逃将出去;如何联系万帆会至雷州劝降;如何被官军围剿,与杨老刁、楚云等人逃出连城的事情从头至尾说了一遍后,又把杨老刁等人引荐给嬴堇。
那嬴堇瞧杨老刁生得眉飞眼斜,黑瘦不堪,而且已是半老之人,有何用处?于是心下甚为轻视于他,只说道:“这位杨先生随张镖头远来辛苦,请先到馆舍歇息。北方稍定,苦无闲职。请先生暂随我门下作一卿客。如后有缺,却当重用。”当下只叫人拿一些金银布帛与他。
杨老刁见嬴堇甚为轻视自己,心下不快道:“这老王爷待我何薄,竟然视我为庸才。”欲以才学动之,见张黑吾在一旁以目示之,只得勉强相辞而去。
嬴堇又屏退左右之人,只留下张黑吾、高宝二人于厅上,密议南征之事。
嬴堇对张黑吾说道:“张镖头从南方来,可曾听说了宋人于孤山筑堡的事情?”
张黑吾点头道:“我等从连城一路间道北上,也听说了那赵钦领高阳数万民夫在太子河谷地修建六堡的事情。”
嬴堇切齿道:“当初悔不听高公之言,轻敌冒进。西山城子一战折去了许多兵马,还损了杜回、杨丑两员上将!”
张黑吾说道:“西山城子之败,我已听说了。那斩杀杜、杨二位将军之人,在下也已经打探清楚了。此人名叫魏少鲲,原是我北方塞上人氏,曾经充过我朝折冲校尉之职,也曾多与国家建功。后来先皇发兵南下灭宋,他被宋人俘获而为别人家奴,后来入了荣兴府做那镖师。此次是护送那赵钦老儿北上筑堡来的,赵钦爱其才,免了他的隶臣身份,收入牙门听用。这一次宋人在西山城子所用叠阵之法便是出自此人的谋划。”
“魏少鲲?”嬴堇看着高宝,问道,“高公久居江南,可知此人的底细么?”
高宝笑道:“此人我却是认得的。他原是那德江水军节制胡海清的家奴,因着胡海清与赵王爷交厚,这才得遇赵王爷的赏识,委任为将的。”
嬴堇听得高宝如此推崇此人,心中来气,不由得冷笑道:“一个别人的家奴还能领兵为将,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啊!”
高宝说道:“王爷,此人狡如狐,猛如虎,凶悍狡诈若此,不可轻视。赵王爷素怀鲲鹏之志,常有觊觎天下之望。今得魏少鲲如鱼得水,恐天下……恐天下无人能敌啊。”
“哼!”嬴堇说道:“高公此言未免太过了吧。老夫纵横天下,用兵久矣,视江南诸辈如草芥,区区一个家奴,下贱如此,何足惧哉!”
张黑吾从一旁劝道:“王爷息怒,高公所言自有道理。赵钦乃世间枭雄,今更兼此人为其鹰犬,不可轻敌啊。”
“哼!赵宋君臣皆鼠辈耳,我今举十万大军南下,必生擒赵钦,活捉魏少鲲!”嬴堇兀自气了半晌,才平静下来,说道:“只是如今三军无粮,如何南下擒杀此贼?”
张黑吾笑道:“此事王爷勿要忧虑,黑吾此次从南来,正有一件喜事要说与王爷的。”
嬴堇也不禁喜出望外,说道:“如此说来,这粮草之事黑吾已经有了计较?”
“正是为此报喜来的!”张黑吾直起身子来,说道,“黑吾途经高阳府时,得遇那天下堂宁兴府主贾茂才外出点查江北各地田亩。此人常与我兴隆镖局有些买卖人口、贩卖黑茶此类暗地里的勾当。他听说王爷欲起十万大军南下,叫我早晚代为禀报王爷,愿将宁兴府管下的江北三路的粮草、银钱一应物资,以往孤山输送军资之名,献与王爷。”
高宝作怪道:“那五姑娘待宁兴府主贾茂才不薄,荣华富贵若此,不知今日为何要降秦?”
张黑吾说道:“昔日,贾茂才领天下堂宁兴府事的时候,依仗着荣兴府的威严,于江北强取豪夺,作恶多端,民怨极大。如今赵钦老儿来江北巡视塞防民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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