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降临只是一个随机的结果。
你用希伯来语召唤天使,听到你的召唤的天使可以选择忽视,也可以顺着你的召唤降临。
所以他只是个恰巧在附近听到了你的召唤又好奇心重的天使。
他有一头卷卷的金发,像是小羊羔一样柔软。他看到你时,很惊讶,然后摆出一副戒备的姿态。他瞪着蓝色的眼睛,羽翼展开,准备随时飞走,像是受惊的猫。
你于是摆出了一副虔诚、愿意改过的模样,祈求这个小天使拯救你。
你说你在黑暗中行走,遍体鳞伤,你希望可以再拥有一次机会,你一定愿意洗掉身上的罪孽,回到阳光之下。
可能是你的表现极富欺骗性,可能是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天使太过单纯。
他慢慢收拢了翅膀,朝你走来。他上当了。
于是你顺势跪在地上,双手合十,作出忏悔的姿势。
就像是去教堂时,为了可以和英俊的神父多说一些话,编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罪过,然后假装卑微地向神父忏悔,于是善良的神父便握住你的双手,用柔和的声音告诉你主会宽恕你的。
你还是你,小天使却把自己当做是你的神父。
虽然假话连篇,但是这些花言巧语还是成功地骗取了小天使的信任。
他以为你真的想要悔改。
你看着他清澈的眼睛,突然感到有些难受。这样的眼睛,让你想起了一些旧人,这样的眼睛让你看到自己的模样。
这样瞬间的难过和惭愧,像是一根针扎在指尖,针尖刺破了皮肤,然后血液流出来,然后这种疼痛,可能是因为敏感,可能是因为承受能力差,可能是因为无论是旧人还是自己的模样都面目全非,所以只是针尖扎到手指的疼痛,被无限放大。
人皮书不断地鼓舞你,把手伸出去,抓住他的脖子,诅咒他,让他失去光环,让他坠落在人间。
当然最后你把他放走了。你微笑着朝他挥了挥手,小天使说如果你需要,就还是召唤他。
说实话,你看到他飞走的那一刹那,其实你心里松了一口气。
人皮书说,曾经另外一个恶魔从书中学会了诅咒,最后也还是放走了一个天使。
起码,你似乎逃脱了这个轮回。
你回归于黑暗
你猛地从床上坐起,然后双手狠狠地抓着床单,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做了一个噩梦。
你有很多噩梦,年少时成长的修道院,被烧死的男孩,不断地轮回,还有晨星。
对于修道院的回忆,就像是长在褐色荆刺丛中的一朵枯萎的花,你是一群在荆刺中寻找的孩子之一,你们遍体鳞伤,最后只有你活着摘到了这朵枯萎的花。
你不能完全否定修道院对于你的培养,在这里你得到了最好的教育,但是你也无法完全肯定。
那些死去的孩子被埋在了修道院的后院,那里的空地变成了一片墓地,你会偷偷跑到墓地,找一块没有墓碑的地方,一屁股坐下。你一般会午睡,但是有时会睡不着,便躺在草地上,那些刚刚长出来的小草,像是孩子的小手,轻柔的抚摸着你的脸。
你们大都是出身贫困的孩子,每天为了能够填饱肚子和考核成绩,拼命地挣扎求生。他们让你们穿上从尸体上脱下来的衣服,你们就穿上了;他们让你们拿起铁铸的剑,你们刀剑相向;他们给你们喝下毒药,你们便端着碗;他们用粗鲁的手段,不计后果的方式,把你们打磨成了活着的英雄,而你们前赴后继,只为了穿上那身盔甲。
他们都死了,当然死因不同,但是都长眠于那里。
而你,依旧存活在这个世上,存活在一个孩子的身体里面。
在你获得了神助之剑和圣杯的认可后,高德成为你的副官。那时候他叫做高德,他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上流社会,你认识了这个词语。
你们压制住了瘟疫,高德也陪伴你度过了一段低沉消极的时光。后来你猎杀恶魔,猎杀那些为非作歹的女巫,你把很多狗杂种送进了地狱。
你感到,在不断地挥舞着剑的同时,似乎你又变得完整了,你的生活将慢慢回到轨迹上,直到高德在你身上种下了标记了。
人们对于地狱之主或多或少都有些偏见,认为他是个长着獠牙的怪物,嘴里喷火;认为他是个堕落者,背叛了主。
但是那个曾经站在你身旁的高德,也就是晨星。你能够在他身上看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
你坐在床上感到有些渴,便慢慢爬起来。
现在你的身体还是很小,短短的手臂和短短的腿,你的动作也是慢慢悠悠的。
你缓缓穿上拖鞋,然后打开`房间的小门,女仆早早起床,正在忙碌,她给你倒了一些牛奶。
家里的佣人都有些害怕你,他们害怕你,因为你是个年幼的圣子。
你的父母并不能拥抱或是亲吻你,家里的佣人也不能随随便便地和你说话,虽然勉勉强强地住在一起,但是似乎这个家里有一个统治者。
这已经习以为常,当神谕降临在你身上的那一刻起,你需要同时承担无上的荣耀与与此同等的责任。这条路不是你选择的,是主帮你选择的,而你需要做的,便是一直走下去。
你喝完了牛奶,佣人帮你擦了擦嘴角。你回到了房间,外面天色渐亮,你不想再睡个回笼觉,便索性爬到了椅子上,在屁股下面垫了几个软垫,翻开了日记本。
你不知道灵魂会不会衰老,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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