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峰难得给面子的应了一声,心里只想着回见个屁,老子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你的五角脸和眯缝眼。
然而,他还得面对另一双直勾勾的,几乎是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眼!
夏天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不仅寸步不离,视线还好像黏在他身上一样,连兄弟们围过来商议去吃庆功饭,也都被夏天一人全挡了,还二话不说,拉起他就往人墙外走。
“哎,那说好了啊,一会老地方见,都快着点,夏天你也必须得到!”汪洋扯着脖子,对两个状若私奔人士的背影喊了一嗓子。
夏天的大衣早被塌湿了,身上只穿一件毛衫,高建峰觑着他一言不发的阴沉,估摸现在脱下衣服给他,他保不齐能直接抓起来糊自己脸上,于是也没多想,直接一搂夏天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
在高建峰看来,男生之间勾肩搭背本就没什么所谓,何况又是在荒郊野外,眼下的第一要务必须只有保暖两个字。
可夏天已经从刚才的冲动中清醒过来,不觉浑身一紧,有些不自然的侧过身想要避开。高建峰察觉出这个动作,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又把手臂紧了紧。
夏天挣不过,又唯恐反应太强烈,会有此地无银之嫌,只好半边身子发僵的靠在高建峰肩上,而后一下下数着自己越来越慌乱、无序的心跳,好几次差点走出同手同脚的姿势来。
有什么大不了的?夏天咬着牙,拼尽浑身解数地宽慰自己,不就是搂一下,自己刚才不也抱过高建峰?何况……在高同学的认知里,这种举动充其量只能算哥们儿间正常的肢体接触,绝不可能存在丝毫暧昧的意味。
心里建设做到这,他又有些不甘心了,至于这么如临大敌,难道不应该很享受才对?高建峰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正在朝他一点点蔓延、侵袭,犹带着鲜活的、不断流动的体温,连搭在肩膀上的手也是暖的——这人才从冰水里出来多久,就能恢复热度,果然是傻小子睡凉炕,全靠火力壮。
于是就这么着,在紧张、忐忑、享受轮番出现的思想交锋里,夏天深一脚浅一脚如同梦游般,被高建峰带到了大路上。
高建峰是骑车来的,夏天却没再让他再骑回去。
那辆因为他着急担心才不惜奢侈一把坐上的出租车,一直停在路边候着,夏天预先付给了司机100块钱。这种“豪气干云”的行为让高建峰瞠目之余,又顿感内疚——至此,他好像全然忘记了,今天这场“冬潜比试”,缘起究竟是为谁。
将自行车放进后备箱,高建峰让司机把暖风调大些,又把夏天的衣服搭在副驾驶座位上吹干,等一系列动作做完,他终于没法再忽视,身边那两道虎视眈眈的目光。
事儿还得解决,他转过头,看着夏天:“想问什么,直接点吧。”
面对这种从容且理直气壮的人,夏天突然间就没词了,来时的气急败坏早在高建峰轻拍后背的安抚中灰飞烟灭,事件的前因后果他也心知肚明,那……还有什么可再问的?
不管高建峰是出于义气,还是出于当大哥的自发自觉,反正他都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是在护着自己。
夏天深深地看着他,因为被冰水浸润过,高建峰的脸色显得比平时要白,惟有一对耳朵尖被冻得通红,衬着两道墨黑的剑眉,分明有种别样的可亲可爱。
“谢谢。”夏天不敢再多看,慌不择路地垂下眼,低声说,“你没事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清空乱七八糟的思绪,他自然地笑了一下,此时鼻腔里有温暖的、来自于高建峰身上的味道,充斥在密闭而狭小的空间里,他又一次真切地感觉到了久违的安稳和踏实。
这一刻,只恨不得把时间无限延长,哪怕就这么坐在这辆车上,一直坐到地老天荒。
可惜司机大哥不解风情,赶着去拉活,一路把车开得是风驰电掣,还不到四十分钟就到了大院门口。
老地方老饭馆,依然是高建峰挚爱的那一口。这回汪洋他们占了所谓雅间,一张大圆桌,七八个大小伙子,挤一挤,还是能坐得相当紧凑热闹。
桌上已摆着半打啤酒,高建峰才一露头,汪洋已经叫嚣着要拼酒了:“虽然你赢得毫无悬念吧,可我还是要说,我怎么就那么爱看赵盛华吃瘪的傻缺样呢,丫死要面子还装,走的时候俩腿都直打晃儿。”
一群人都笑起来,刘京拎了个啤酒瓶子递给夏天,一面推心置腹地说:“来,跟建峰走一个,你俩也算有缘,不光在一个班,座位挨得近,还分别是年级第一和年纪第二,怎么着今儿都必须得走他一个了。”
余下的话,刘京没挑明说,好比“高建峰帮你扛了今天的事,平时又是怎么明里暗里的罩着你”,对于这些,他只字不提。
夏天心里明镜,知道这酒要是不接过来喝上一回,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高建峰笑笑,他手里抱着夏天的大衣,随意搭在自己的椅背上,拿起一瓶酒,痛快地和夏天手里的瓶子轻轻一碰,碰的位置是那处长长的瓶颈。
夏天只觉得手指随着撞击,忽悠悠地一颤,脑子里倏地一下,赫然蹦出了“交颈而眠”四个鲜亮亮的大字。
高建峰大约是渴了,一气干了大半瓶,夏天边喝边看他,边看边皱眉,才刚泡了冰水,接茬又这么灌冰啤酒,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自己?
按说是他敬人家,那就不该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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