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红蓦地一震,这声音太过熟悉,仿佛记忆中每每在身畔响起,耳鬓厮磨般的亲昵。
他转过头循声望去,便看见丫头身着淡青色长袍,缓步从黑暗的迷雾中现出身形,望着他温婉浅笑。
“丫头……”他听见自己微微哽咽了的声音。
“二爷,多年未见,身体可还好?”丫头的笑容中掩藏不住淡淡的愁绪,欲语还休,声音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好。”二月红低低答了一个字。
“二爷,为何不过来?”丫头问。
“因为,我想好好看一看你。”二月红的视线一直在丫头身上留恋不去,却不曾上前一步,眼中悲伤难抑。
丫头笑了一下:“二爷,许久不见,您不问问我过得可好?不想抱抱我吗?”
“想。”二月红顿了顿,“但是我不能。”
“为什么?”
“因为……你不是我的丫头。”
丫头脸上笑容一滞:“二爷,您说什么?”
二月红从她身上收回目光,然后垂下眼眸,微微躬身:“还请前辈,现出真身。”
丫头终于敛去了笑容:“我扮得不像么?”
“像,”二月红答道,“与我记忆中的夫人一模一样。”
“那为何我扮作她的魂魄,你却能一眼识破?”
二月红温顺答道:“前辈恐怕是看见了我脑海中记忆的画面,所以依样画葫芦地制造出丫头的模样。然而前辈却不知,我记忆中丫头的模样,原本便是假的。”
“哦?”对方微微挑眉,显然有些意外。
二月红的目光透过对方,渐渐渺远起来:“我的丫头,其实长得不算漂亮,声音也不那么动听。但于我而言,却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任何人都不能伪装成她的模样。”
对方这才真正吃惊了:“你居然篡改了自己的记忆?”
“有何不可呢?”二月红轻轻扬了一下嘴角,看着对方的目光,像在看一只跳梁小丑,“丫头是我此生唯一的软肋,既然如此,我必然不会让这软肋任人拿捏。”
对方的身形渐渐发生变换,片刻之后,便化作一名青衫男子的模样,面容看起来还算年轻,但眉宇间的沧桑却像是沉淀了千年。
他只是略抬了抬手,便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席卷而来,瞬间将二月红的身体凌空掼了出去,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激怒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青衫男子缓缓说道。
——
张启山没有二月红那出神入化的轻功,所以他一入宫门,便惊动了宫内侍卫。
就在张启山准备大开杀戒之际,陆建勋带着一群弓箭手,悠然出现在阁楼之上,似乎对于他们今晚的夜袭早有准备。
“佛爷,别来无恙啊。”陆建勋朝他遥遥拱手,露出有恃无恐的笑容。
张启山眯起眼睛看着他:“陆建勋,你逃得倒是快。”
陆建勋知道他指的是当日在北疆时,陈皮与他决斗,自己见苗头不对,便弃陈皮而去的事。
“留得青山罢了。”陆建勋不以为忤,“若非如此,当年我便随先父而去了。”
张启山没有再嘲讽他,事实上他觉得陆建勋做得不算错,谋大事者,当不拘小节,这一点他俩倒是有些相似,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他沉默片刻,问道:“二月红怎么样了?”
“二爷么,自有贵客招待他。”
陆建勋说得十分神秘,张启山心头不安却愈发强烈:“贵客?什么贵客?”
陆建勋微微笑道:“如果你愿意将你手中那枚钥匙交出来,我或许可以给你一些提示。”
张启山眸色一沉,陆氏恐怕已经得到皇上手中的那枚保管传国玉玺的钥匙了,也不知皇上如今是否安好。
陆建勋似是看出他心中所虑,于是笑得越发张扬:“或者,你可以二选一,保二爷,或是保皇上?”
张启山突然有所触动,多年之前,他也曾遇到过类似的选择题,太子与丫头同时危在旦夕,而鹿活草只有一株,最终,他选择了保太子,而狠心将二月红拒之门外。
虽然他无数次告诉自己,他不后悔,即便事后二月红与他有隙,渐行渐远,他也不能后悔。
但如今,同样的选择题摆在他面前时,他却不能再重蹈覆辙,因为,他才是掌握主导权的那一方。
张启山不再答话,长臂一展,便有一把黑金古刀落入掌心。
抬眸间,刀刃遥指阁楼,散发出炽烈嗜血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要战便战,奉陪到底!
——
二月红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默默吐出一口血水。
体内的伤势又加重了,他无奈地想,但这些都是内伤,他的血液治愈不了。
“你且住手,”黑暗中传来急促而粗嘎的声音,只见一名矮胖男子从迷雾中奔了出来,对青衫男子叫道,“再打下去,他可就死了,死人是很难吃的!”
青衫男子瞥了他一眼:“别老想着吃。”
矮胖男子道:“好不容易才遇上一个带了点仙气儿的,不吃多可惜。”
青衫男子冷笑一声:“不过是个血液里沾了点仙气的普通人罢了,吃了对你也不见得有多大助益。”
“但也不是什么坏事吧,”矮胖男子朝着二月红的方向伸长了脖子嗅了嗅,然后一脸憧憬地道:“我猜那仙气儿的主人,一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貌仙子。”
二月红一边调理内息,一边分神听那两人交谈,见那矮胖男子三句不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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