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听到他的声音,动了动身体,却好似那身体不是他自己的,动作僵硬又缓慢,明明是三十多岁男人最为意气风发的黄金时期,他却像是个迟暮的老人,给人一种老朽又衰败的错觉。
就好像他的身体在这里,但是灵魂却没有了。
医者仁心,叶青终究不是铁石心肠,外冷内热这个词用来描述他绝对名副其实。他叹了口气,缓和了脸色开口道:“是有什么事儿吗?”
阮思行一觉睡到了天亮,这一晚他甚至连梦都没有做,意外的踏实。
卧室没拉窗帘,连续多天阴沉的上空终于放晴,温暖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撒在床上,抬眼看去可以看到空气中上下漂浮的细小灰尘。
将额前的碎发拂到脑后,阮思行舒服的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可惜这难得的惬意没能持续几分钟,就被疼痛拉回了现实。
因为伸展的动作太大牵扯到了腹部的刀口。
钻心彻骨的疼痛瞬间席卷全身,阮思行蜷缩着身子等待疼痛散去。
人真是个奇怪的生物,身体健康的时候不懂得享受,等想开了要享受的时候,现实却毫不留情的给了你一巴掌。
用毛巾沾了水绕过刀口擦了擦身子,阮思行穿上宽松的家居服从客厅的净水机里接了杯温水。暖暖的阳光晒在身上,阮思行举着杯子眯了眯眼睛,盯着窗外晴空万里的天空,只觉浑身舒畅,第一次主动产生了旷工的想法,想到公司里还有沈明挑大梁,阮思行坦然的拿起沙发上的几个靠垫扔在了落地窗前。
那块地板上铺了绒毛毯,冬季寒冷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好似镀了层热气,洒在身上暖洋洋的。阮思行抱着靠枕,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几乎没做挣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林浩天打开门,见到的就是阮思行这幅样子。
像只挑个舒适的地方晒太阳的慵懒猫咪,蜷成一团享受着冬日室内阳光的温暖。
一个晃神,仿佛回到了多年前,林浩辰抱着那一窝狐狸幼崽趴在他卧室的地毯上,睡得昏天黑地,只为等他回来。
林浩天突然觉得头痛欲裂,只这一眼,便将他推门进来之前拼命压抑下去的苦涩再次翻腾上来,那一瞬间林浩天几乎遏制不住自己想要转身逃跑的想法,他害怕阮思行醒过来,害怕阮思行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看向他,一字一顿的对他说:
林浩天,我等不起你了。
阮思行的回笼觉睡得相当舒心,他眨了眨眼睛好让自己适应窗外明媚的阳光,慢慢悠悠的从地上坐了起来,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后才注意到林浩天。
林浩天像是被人定在了原地,手中拎着纸袋子却怔怔的看着他一动不动。
阮思行睡得有些迷糊,几乎没怎么思考很自然的脱口而出:“回来了?”
这句话刚说出去,阮思行还困顿的大脑顿时清醒了几分,不由得有些后悔。
他也确实没想到,按照林浩天昨晚那般失控的情绪,今天怎么说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林浩天沉默了几秒,竟然做出了回应,轻轻“嗯。”了一声。
阮思行诧异的看了眼林浩天。
林浩天换了鞋,把外套搭在餐厅的椅背上,将衬衫的袖子挽到手臂,这一系列的动作像是为接下来的话鼓足了勇气,林浩天顿了顿,表情有些不自然,开口道:“稍微等等,我做点吃的。”随后仿佛在刻意回避,林浩天没再看阮思行,直接进了厨房。
这回着实让阮思行呆愣了一把,他看着林浩天,直到他走进厨房阮思行还没反应过来。
站在洗漱间,用凉水洗了把脸。对于林浩天突然的转变与反常,阮思行有着深深的茫然与不解。
阮思行一直以为林浩天是得知被帮里人欺骗,昨晚才会情绪失控,在阮思行的印象中林家人最憎恶的就是欺骗者与背叛者,林赢如此,林浩天自然也是。何况那个欺骗林浩天的人是他最为信任的杜忠。
即使那是一件再微不足道的小事,杜忠的欺骗就是欺骗,阮思行被隐瞒的病情不过是个导火索而已。换做其他事,林浩天都会是同样的反应。
所以,阮思行有想过,接下来的几天他大概是见不到林浩天了。
然而林浩天的出现,以及这异于平常的表现实在出乎了阮思行的意料。
阮思行不了解林浩天现在所做的事情,自然也不知道杜忠为什么会对林浩天隐瞒他的病情。不过如果仅仅是隐瞒他的病情,按理说对于林浩天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危害,无论是林浩天明面上的公司,还是暗地中的运作都不会因为他的病情有丝毫的耽搁。
如果不是出于帮派里有背叛者,林浩天又是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
说来他与林浩天关系最为融洽的阶段,大概也只有那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年少时光。等他被林赢捏在手里囚禁在地下室折磨的十年时间里,见到林浩天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他不是没有期待过林浩天来救他,带他逃脱这是非之地,沉睡之时梦中总能听到林浩天的声音响起,低沉又坚定,一句「等我」是阮思行最后坚持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当他看到林浩天和林赢一起站在那如同禁锢金丝雀的牢笼外,用那双冰冷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仿佛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带着冰块的凉水,原本被他小心翼翼保护着的希望也瞬间熄灭。
一切好像都是在那个时候彻底心灰意冷。
不过也是奇怪,那些年他与林浩天见面的次数虽然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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