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边的少女面沉如水,叫人完全猜不透她的心思。
两人不眠不休地忙碌了整整三日,才将朱良村的大半民居隔离完毕。
“谢先生,”少女叫住了犹自四处喷洒阻断剂的谢衣,“休息一下吧。”
谢衣摇摇头:“菌种蚕食村落土壤时间太久,如果不抓紧处理,只怕不能除根。”他抬起头环视一圈,“这里应该是最后一片了吧?”
少女哀伤地叹了一口气,指着延伸到村落最深处的小路涩声回答:“庙……还有神女庙。”
谢衣不知该如何宽慰她,闷闷地应了一声,加快了手底的动作。
暮色四合,久违的微光穿过被阻断剂隔离的菌落,小心翼翼地潜入被诅咒的村庄。谢衣经不住少女一再劝说,找了块还算干净的断壁靠着小憩了一阵,夕阳残留的红影落上他的面颊,却愈发映出他眼下疲惫的黯沉肤色。一连几日,他与神女好像上了发条的机械,不知疲倦地运转着,企图尽快结束这一场现实中的噩梦。
“天又要黑了,”少女遥望着天边喃喃,接着看向谢衣,“我们先进神女庙,那里比外边要暖和些。”
谢衣心底有细微暖意流过,虽然这几日来少女对他一直多加防备,态度也疏离冷淡,却仍注意到他在夜间体温骤降以致精神不济的细节——尽管流月文明下的子民经过数千万年的自我改造,休息与进食已退化成惯性而非必要行为,但是因为他体内的魔气与太清固灵阵相互制约,较往日更多地消耗了他的体能,故而当外界温度下降时,他的工作效率也会受到影响。
通往神女庙的小径较他处洁净稍许,谢衣留神观察着道路两旁的植被,心下生疑——明明其他地方的植物被菌种感染后最多只能剩下空壳,这里的植物残留组织却明显更多,而且越接近神女庙,这种现象越突出,甚至在重重菌落掩盖下还有完整的叶片存活——是因为庙中供奉的仙神像被注入过灵力?他停下脚步,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右手搭在太清固灵阵的阵脉之上,随即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阵法运转如常,除了少女之外感受不到其他的灵力波动。
迈入庙门后,谢衣更加坚定了方才的结论——不大的正堂空空荡荡,仿佛被洗劫过一般,除了一条落满灰尘的红木长案之外别无他物,层层叠叠的尘丝蛛网结在墙角房梁,上面坠着累累黑菌,像大蜘蛛们产下的虫卵。谢衣忍着恶心四处喷洒阻断剂,将合金引燃芯安置好,这才沿着少女进门留下的脚印走进偏房。
“这——这不科学!”甫一进门,谢衣就一步退了出来。他眨眨眼,看看外面的一地狼藉,又探头瞄了一眼干净得有些诡异的偏房,村口那座同样洁净有如穿越的牌坊跳进他的脑海,警告的话脱口而出,“神女小心!”
正自沉思的少女一惊,回头看是谢衣,面色波澜不惊地转了回去:“这里没有魔气,应该还算安全。”
“没有魔气?怎么可能?”谢衣不假思索地反问,这种繁殖狂菌种一看就知道是瞳的手笔,按理说一处都不会落下才对,天知道七杀祭司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一个禁欲系男神怎地尽能培养这种下流的低等生物!前破军祭司默默揶揄着老同僚重新走进房间。
“确实没有,我怀疑是被这座石像封住了,你来看。”少女让开一步,谢衣这才看清她刚刚面对的方向有一座小巧玲珑的石像,看模样像是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他弯下腰想看看石像的面部,却愕然发现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光溜溜好像一面镜子,隐约还能看见他模糊的倒影,异常诡谲。
“这庙里没有神像,却有这么个东西,是很奇怪……神女以前来过么?”
“我见过……”少女答非所问,视线一直胶着在石像手腕系着的编绳上,“这是——这是神奉手环!”
“什么手环?”谢衣凑上前,只见一段鲜艳的红绳突兀地拴在石像姿势别扭的右手腕上,被翘起的衣襟挡了一下,因而方才并没注意到。他小心翼翼地捏着纤细的编绳里外审视,并没有察觉出这绳环与市集上寻常贩卖的转运结有何不同——只除了一点,能在菌落泛滥成灾的地方完好如初,想必非凡物。
“神奉手环。持有者能与上神交流,朱良村中只有历代卫殿人才有资格佩戴。连她也不能幸免……”少女面容惨淡地笑了笑,“我都无能为力,还能指望他们自救么?”
“她?不能幸免?她是人?”谢衣的手还迟钝地扶着石像,冰冷的温度贴合着他的掌心,并无任何生命迹象,“天啊!这是个人?!!”
少女蹲下身,忧伤地凝视着石像没有五官的脸庞:“曾经是。”
“人怎么可能变成石头?成分明明不一样啊!”
“这是岩心玉诀,常用来保存易朽之物,封印内百年时光如目动一瞬。”
“那——这尊石像还是活的?如果只是被封印,解开封印不就行了?”
“呵,”少女修长的指尖划过石像栩栩如生的轮廓,“若真有那么容易就好了……这封印并不完善,施术者在结印时想必受到了极大的干扰,封印失败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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