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犹自沉浸在回忆中,忽觉有人轻轻地替她将粘在额前的发丝顺到耳后,蓦然睁开眼,却发现不是日常服侍她起居的使女,而是一名身着黑衣的陌生青年。她眨了眨眼,轻声问:“阿夜,是你吗?”
沈夜点点头,眼底的不忍一闪而过:“是我逾矩了。”
“以前是我太要强,才不愿意让你们看我,病了这些年,现在也慢慢看开了。”沧溟整个人陷在柔软的床铺里,被输送营养液和药剂的纤细针管包覆着,面色是久未见天日的苍白,便越发显得眼瞳黝黑,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幽深漩涡,“真的太久没有见面了,你还好么?”
“我很好。”
“那小曦——”沧溟住了口,忧伤地笑了笑,“我不该问的……因为我才让她和你受了那么多苦……阿夜,你会怨我吧?”
“不是你的错。”
“那又是谁的错呢?我父亲的,还是你父亲的?”沧溟凝视着沈夜陌生又熟悉的面容,轻声呢喃,“阿夜,我们都回不去了……”
夕阳从神殿高处的窗口聚成一束撒进房间,像是一支画笔,为这沉寂又苍凉的画面添上最后一抹颜色。
舞台上的射灯骤然开启,鲜艳的灯光如同浓郁的红色颜料蓦然泼下,为幽静的雅阁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台上的美艳舞娘搔首弄姿,脉脉眼波像流感病毒一样充斥在厅内的每一个角落,感染得每个客人都酡红着一张脸一个大粗脖子,眼睛里被“美女快来啵一个”持续刷着屏——只除了三个人。
乐无异自打进了雅阁就觉得有些胸闷气短,一开始还以为是厅中气氛莫名压抑导致的,本想着喝点酒缓解一下情绪,却没想到喝完之后反而连思绪也有点飘忽了。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然而顾虑着夏夷则一向很少提出要求,不好打断他的兴致,便强撑着假装对台上的表演很有兴趣,实际上三魂早就散了一半出去面见周公,全凭着不时和闻人羽互发两条信息维持清醒。
夏夷则自落座之后一直思虑重重地垂着眼,舞娘们的秋波抛过来简直好像甩在钢板上一样啪啪直响。一连表演了好几个节目,却总不见鲛人出场,夏夷则有些焦躁,但看着旁边乐无异一副乐在其中的表情,只好暗自压抑情绪,静等着接下来的节目。
第五个节目结束,司仪白闪闪报完幕正要退场时,vip包座里的客人发话了:“不是说今晚有鲛人演出?怎么,原来是店大欺客吗?”
白闪闪一见是vip包座的客人,笑容立马里三层外三层地堆在脸上:“怎么会?我们俱乐部一向诚实守信,要不然怎么能在海市打出名气来呢?您稍安勿躁,鲛人肯定会上场!”
夏夷则闻声望去,看见一名身着墨绿色套装的英俊青年正面带不耐地质问白闪闪:“公西一早发请柬给我,说是今晚有新鲜玩意儿让我开眼,我等了这么久,不是为了看你们用这些普通货色来敷衍了事。”
“公西先生?”白闪闪一愣,仿佛想起什么,恭恭敬敬地朝青年鞠了一躬,“请问您是?”
“与你无关。鲛人到底出不出来?”
白闪闪面露难色:“这……那鲛人性子有些烈,恐怕要晚一些。但是肯定会上,请您放心!”
听了这话,下面的其他客人间隐隐有了嘘声。青年不耐烦地环视一圈,覆在眼角的刘海顺着脸侧散开,露出一个造型奇诡艳丽的纹饰。白闪闪一看之下大惊失色:“闪闪不知道贵客光临,招待不周请多包涵!鲛人马上就上场,请您不要生气!”说着急匆匆扭身下了台,还不忘叫最漂亮的舞娘去给青年陪酒。
“这小白脸什么来头?居然能使唤得动白司仪!”
“不知道,以前从没见过,看样子像是公西先生的朋友……你管那么多干啥?能看见鲛人表演就够走运了,我还听说这回抓来的鲛人是个雏儿,今晚要拍卖chū_yè哪!”
“真的?!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就多带点法器来,都说南海鲛人柔若无骨漂亮可人,滋味销魂得不行!”
听到隔壁包座客人间越发不堪的议论,夏夷则注视着青年的眼色愈发黯沉下去,而青年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遥遥举起酒杯朝他致意。夏夷则见状,忍着不快端起酒杯,向对方示意后一饮而尽,火辣的酒液像刀子一样,剜得他喉管生疼。
白闪闪办事效率奇高,下台后不出三分钟,一个缠满红绡的架子就被从幕后推了出来,夏夷则顿时双眉紧皱,手指死死地握着桌边,几乎要把厚实的桌板掰下一块。
“这就是今晚的彩蛋节目,鲛人表演!”白闪闪笑嘻嘻地从架子后转出来,抬起被红绡牢牢捆在架上的女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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