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和他都冲向了墙边,浑身都像碎了一样。
袁大撑起身子,远远便看见一个身材纤长的年轻人持着剑冲了过来,他浑身一个激灵,是琏意,是琏意要来杀他了!
他顾不得全身的骨头尽数断裂般的剧痛,一个翻身便想窗外跳去,可是,那雪亮亮的剑尖抢先一步从他的后腰刺了进去,从腹部穿了出来,鲜血喷溅而出,那剑尖也被血液染红了。
袁大一个恍神。
晚了?
不……还没有晚!
他奋力蹬出,那剑尖随着他身体的腾空骤然被扯了开去,他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对面悬挂的一张幌子,只要抓住它,就还有逃跑的可能。
他要活,他想活,他还不想死在这里!
身体猛地被灌入了一把力,指尖从幌子边儿划过,他整个人重重的砸在对面的墙上,再也没有下来。
那把明亮的宝剑,从他的后心穿过,又从前心穿出,竟还有余力,把他活活钉死在墙上!
不!!!
袁大顾不得全身的痛苦,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自己就这么死了?就这么被琏意杀了?
鲜血汹涌的从伤口涌出,顺着身体流淌在地上,他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然而,他的眼睛却如同悬浮在空中似的,直面看到了琏意的脸。
那是一个无比俊秀的侠士,马尾高高束起,手脚皆裹着绑带,一副清爽的武士形象,他的表情冷漠而严峻,眼睛明亮,像是藏了把剑似的。
他是一个凶器,无比锋利的凶器,那才是他的样子,绝不是一个乖顺的蜷缩于枷锁的那个囚徒。
等等,囚徒……?
袁大骤然从噩梦中惊醒,他大声喘着气,浑身上下都是汗涔涔的,遍是冷汗。他呆坐在床上很久,面对着无尽的黑暗,甚至分不出是否还在梦中。因噩梦而失力的四肢总算恢复了些许力气,他这才慢慢从身边摸出火折子,点燃了烛火。
袁大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终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汗湿的衣服却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寒意逼人。
他简单的拿出粗布抹去了身上的汗湿,慢慢的回忆起他临睡前发生的事情。
昨夜,他凭着一身戾气与怀疑,虐待了琏意,琏意愤怒的看着他,教他起了杀心。不待袁大做什么反应,便听得老外远远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是连绵不绝的怒骂。
袁大心中警铃大作,总觉得遇上了什么事,见袁二正和琏意缠绵,咬咬牙,丢下二人,自己一人寻着声音追去。
他在一座暗牢里见到了一场刑求,一个大抵是屈打成招的刑求,被吊在半空中被两个衙役前后鞭打的血肉横飞的人还可以勉强的看出他原本温润儒雅的面目,而今却满是狰狞。 “我、我那可怜的娘子天不假年,年纪轻轻便患了重疾,是天命难违,凭什么说我杀妻?……我与娘子成婚多年,郎情妾意,我早已立誓为她守丧,何来我在外看中青楼女子,非要置她于死地?……是谁说的我买了砒霜?叫、叫他来,我要与他对峙!……不,我家中没有这等毒物,这是诬陷……这是诬陷!”
重刑加身,那人很快便被鞭打的奄奄一息,他转而满口是血的怒骂着,对相对而坐的人喷泄诅咒。
“你、你这狗官,定然是你污蔑与我,天理昭昭,天理昭昭,你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袁大缩在一角暗中窥视着,只看得浑身冷汗,片刻也待不下去了。先前他曾让袁二细细打听那大官的为人,便见袁二面有凄凄色,直道这狗官太不是人了,这才知晓这狗官乃是一酷吏,善用酷刑。打着治匪的名义,治下稍有不慎,或是些许作奸犯科,或是只是口生怨言,犯到他手中,必然是一顿棍棒杀威,再依据着这官儿的意思,轻者生生枷号在站笼中站死,重者必要拉入牢中严刑拷问,那被拷问者,通常也坚持不到一二日,便被活活打死。每每那官儿必要旁听,似是对这些残酷手段很是狂热。
袁大听到那时便出了一身热汗,猛地察觉那官必是看中了琏意的容貌,想要看他被刑求的凄惨模样,只是他先前已然对另外一人下手,正是这“杀妻”的书生,这才让琏意躲过一劫。
袁大本想过了这一夜便拉着袁二、琏意赶紧出城,却不想袁二同时送来了伏钦传唤他们的消息,这才耽搁了下来。
再说这书生,原本是世代居住此地的读书人家,虽只是个秀才,家中却殷实,娶得妻子和美恩爱,只是那妻子年纪轻轻便得了重病,很快就去世了。偏偏那书生看不惯这官儿的暴虐行径,在与人聚会时发泄了不满,被人泄露了出去,那官儿便借口妻子之死是书生下毒所为,生生将那书生拘来,连夜严刑拷问……
袁大悄然离去时,那书生只被虐的只有进气没有出气,衙役连泼几桶冷水,已然混混沌沌,想必是不能活了……
他满身惶然的走回牢中,进门便被袁二压在墙上一通狠揍,袁大没有精神与他一番计较,只是简略的同二人说了此中见闻,敦促他们明日早些离去。见二人尽是排斥他的意思,袁大也不自讨没趣,自己找了个地方安歇,只让袁二看紧琏意……
袁大看看天边,见天色已带了些许白,便知天快要亮了,他这噩梦做了也有四五年之久,不想到又多出了块被琏意所杀的梦来,他烦躁的挠了挠头,自知这噩梦只是夜有所思罢了,一番收整后便向牢中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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