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看不懂了。白玉堂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真的打算赌命?”柴文欣喃喃道。
韩孟非道:“他不是要赌命。而是在赌心。”
“谁的?”
“忠义太子,还有他自己。”
柴文益叹道:“白少侠太意气用事了。”
南宫惟突然摇头,沉声道:“小王爷想错白玉堂了。他虽然在赌,却是深思熟虑的一赌。”
柴文益问:“如何见得?”
南宫惟不言,只看似无意地蹭了蹭脚底刚才火盆打翻时沾上的碳灰。乔天远了然,接口道:“小王爷可还记得适才的情景?”众人不约而同想到那隐入黑暗不知的石破天惊。却听乔天远继续道:“能看清那一剑的这里恐怕只有四个人。老夫,南宫老弟,展昭,还有白玉堂自己。”
众人全都一脸迷茫,面面相觑。韩孟非道:“师父漏说了一人,应该还有大理太子吧。”
“不,太子没有看清。一点也没有。不然,他已经认输了。”
柴文益惊道:“掌门你的意思是……白玉堂已经赢了?”
“不。依照他们两个定下的规矩,非死与主动认输不能定输赢。所以白玉堂没有赢。只是他险些赢了。因为他险些,”停住,乔天远将表情压得极低。“杀了忠义太子。”
“什么?!”
所有听到的人都逃避不了吃惊的表情。
南宫惟却是别扭道:“白小子倒还有点斤两。”
乔天远笑道:“怎么南宫老弟,是不是觉得有点对你胃口了?”
南宫惟道:“我看对你胃口才是。”
乔天远哈哈笑道:“没在那一剑上争长短、论输赢,已经足够老夫佩服他的气度胸襟了。更何况他还有不小的胆识,居然敢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江湖人的正直。”
“这么赌有什么用?大理太子根本不知道白少侠的用心。看那太子他的顽固,怎么肯主动认输?”
面对张超的抱怨,展昭不言也不语。他只是直直看着前方对战的两人,他不说话,因为有人已经替他回答了。
回答的人竟是赵祯。
“如果白玉堂会用那一剑为由让忠义太子认输,那真正输的就是他自己了——他输了他的骄傲。”
赵祯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懂白玉堂,他并不懂江湖人的偏执。可是很奇怪,看着展昭的表情,他突然就懂了。
人生也许从头到尾就是一场赌博。有的人自己赌自己的命运,有的人由别人来赌命运。白玉堂这一赌是后者,如果他最终会输掉他的骄傲,那决定骄傲输赢的将是段忠义,然而殊不知,在那触手可及的骄傲中恐怕还包括了段忠义自己。
一个人的决定,两个人的骄傲。
“白玉堂,你真的愿意赌你的命?”段忠义的表情很冷很冷。
“除非太子不敢跟我赌。”
“笑话!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我有什么不敢?”
“如此最好。我现在就站在太子面前,我不会闪也不会躲。我的命只要太子想要,随时可以拿去。”
“你吃定我不会杀你?”
“不。我吃定的只有一个。我不会输。绝对不会。”
“是吗?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你错了!”
是的,白玉堂错了。他很自信,因为他相信段忠义决不会对不还击的人出手。但是他错了,段忠义还是出手了。
当白玉堂被段忠义结结实实的一掌打飞出去,扑倒地上呕出一口血水的时候,所有人都震动了。有松气的,有皱眉的,有高兴的,有担忧的,有焦躁的,有失望的,也有矛盾的。这么多人里面只有一个人没有一点表情。他淡定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手上的拳头捏紧着,却是藏而不发。
理由也许只有一个。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早捕捉到白玉堂脸上的变化。
犀利挑衅的表情仿佛霎那温柔了,连慢慢浮出的笑容好象也要被映上脸庞的火的摇曳,摇碎了。“太子,你还没有发现吗?不管结局如何,你都输了。”
抹去嘴角的血丝,感叹,亦成就出别味的豪言壮语。
“因为学武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啊。”
段忠义猛地一颤,之后,是不动的怔立。
好熟悉。
似乎,曾经,有那么一个人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记忆中的男孩护在他身前。
男孩的嘴角被人打破了,额头在流血,但是男孩的眼神却是那样坚决,背脊挺得那样笔直。
年幼的他曾经只有害怕,面对眼前不断挥舞的长刀,心底只有绝望。“你不要管我了。不然你也会被杀死的。”
男孩皱起鼻子,不以为意道:“我才不会死。只要我不死,也不会让你死。”望着他不解的神情,男孩突然露出犹如融冰化雪般的笑容,“师父说的,学武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
痴騃着,迟缓地扭头向展昭望去,不但心,连眉头都被纠结了。
这是设计好的台词?还是生命中可以预期的巧合?
僵硬着,却似迫不及待地看向另一边的柴文益。
那双一瞬不瞬注目着他的眼睛,里面漫溢着关切与信任。
毅然回转,有了一种比之前的认真更决绝的表情。
出指!颤抖彻底消失。
夹杂在不少人的惊呼声中,那一指点上了白玉堂的胸膛。
白玉堂的眼睛忽然瞪圆了。
然后,食指离开了,段忠义也离开了。
退得很后很后,走得很远很远。
段忠义脸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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