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如何?不是还有别的护卫在保护吗?”
“糟就糟在陛下不想声张此事,所以不可能要求排一些他信得过人在身边。陛下一番好心给人机会,无疑让自己陷入困境。而且白兄你也看到了,今日有许多杂耍班子、戏班子进宫,很难讲不会鱼目混杂,有人溜进宫再度行刺。这些班子从明日开始一直排到过年,若太后一个高兴或许会留得更久一些,这中间进进出出的,着实暗藏凶险。俱我从包大人那里听到,这两日陛下都没有宠幸任何一个妃子,连玉妃那里都不住了,借口在御书房连夜批折子。我以为,陛下其实也明白自己的境况,是不想连累任何人。明知如此,还准了我的假,我实在不能放着这样的陛下不管。”
说到最后,展昭露出欣慰的表情,却让白玉堂感到心头一搐。
他问:“你似乎没有把他当陛下的样子?”
展昭微笑道:“早些年太后摄政,陛下乐得轻松自在,仍像太子一样过生活,所以他很随和。现在即使当上了皇帝,对我们这些人也从不摆皇帝架子。人说一朝为帝,六亲情绝。但我总觉得陛下是个怕寂寞的人,一直寻求着感情在填补自己。他已得到玉妃娘娘的真爱,而我们这些个能给他的大概除了君臣之情外,也只有友情了。”
白玉堂寞落了表情,话语缓缓而冰浊:“那你给我的是什么?”
展昭听出其中苦味,诧异地抬头。
“你给陛下也能有如此友情,那你给我的呢?难道你对我的友情只是这样?”看展昭急欲解释,白玉堂忙摆手一阻,道:“我懂!我懂你的心思。你想让我过的快乐。我承认如果你早告诉我,刚才我一定无法笑得那么开怀。”
头微微低下,白玉堂突然一笑,拍拍展昭肩膀道:“别在意猫儿。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我这个人喜欢把什么东西都看得明明白白,哪怕受伤也无所谓。其实这样有时很傻,却是我天性使然,我不在乎。我明知道你是‘有福同享,有难你当’的人,知道你总是想着给别人快乐幸福,剔除不好的、不要的自己一肩扛起。有时我真不知道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好还是不好,你的心意会让我感动,感动到心里起疙瘩。呵,是不是有点别扭?”
白玉堂的笑,爽气明亮。他是真正懂他的人,也是唯一用自己的处事、个性强烈撞击着他处事、个性的人。偶一的格格不入,其实才是彼此最真最挚的感情,就像他适才提到的老百姓对开封府的付出——人都是一样的,彼此感动,就会想为彼此做自己觉得最应该的事。
人的心真的很美。展昭在心中感叹。
微仰的面首,随浅笑画下印记,感动的,欣慰的。
都是一种情的“作祟”,才让人愈法感觉缘的妙不可言,人生的朴实却璀璨。
展昭站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道:“走!再到德ザ锪教尘迫ァ!?/p>
白玉堂欢呼一声跳起来,一想不对,奇道:“难道刚才那两坛酒也是人家孝敬你的?”
“这个……”
“那么你说的三个月的薪俸是诓我的咯?”
“那个……”
“这个那个你个大头鬼!!!!”
第6章 (六) 御园宴
冬日的御花园,失了春日风暖花开、莺啼婉转,夏日百葩带露、滴红流翠,秋日残阳夕照、金旻满园,只余那一片硕果仅存的寒梅逆境独开,或红,或白,或粉,在积厚瑞雪的映照下,稍稍慰人寂寥。
明黄的龙袍,寒风中拂摆着衣角,比举目皆视摇曳生姿的花心嫩蕊更夺人心目。明黄是只属于一种人的颜色,龙袍也只属于一个人。这个宫里不会有人认错,也不会有人在看到赵祯此时沉思着表情的时候仍有胆打扰他。
当然,总有人会是例外。
一双葱白小手突然捂住龙目,粗着嗓子道:“猜猜我是谁?”
赵祯被人打断思绪本有些恼意,但一听声音却呵呵笑起来:“好啦!除了朕那不成器的皇妹德仪公主,朕还需要做第二人想吗?”
身后的人樱哼一声,跺了跺脚,极不痛快地松开手,嘴里还埋怨地嘟囔着:“真没劲。为什么皇兄不猜是玉贞姐姐?”
赵祯回身,笑看皇妹脸上连生气时都凹陷下去的酒窝,只觉无限可爱。德仪公主本名赵颖,乃太后刘娥所出。先帝真宗留了大堆皇姐皇妹给他,多半云英早嫁,或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只有这个德仪公主天真率性,与他最是投契。
赵祯笑道:“玉妃怎么可以和你相提并论?人家贤良淑德,才不似你这小捣蛋总那般无聊。她可是朕规规矩矩的好妃子。”
赵颖嘴巴一撅道:“明明就是皇兄情人眼里出西施。哼,难道我会比不上你的玉妃?”
赵祯故作姿态打量了几眼赵颖,本想逗弄她几句,突然心中忍不住啧啧称奇。以前都不注意赵颖打扮,总觉得她小,今日仔细一观,竟是凤眼如杏,面若海棠,挺拔的鼻梁下,一张小嘴红润小巧,微微撅起,可爱又个性。也不知是否是上了胭脂,还是原本白皙的肌肤被雪反衬地更白,不仅让赵祯由衷赞叹道:“女大十八变。朕看再过几年,你就要超过玉贞,让那些王孙公子为你争相来踏朕的门槛了。”
赵颖甜甜一笑:“不管是皇兄你的真心话还是奉承话,颖儿都听得受用的紧。”她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脑袋一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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