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煌从怀里掏出一包用牛皮纸包起来的东西,递给了焦适之,苦笑着说道:“其实这东西从到我手里至今,已经有小半年了。然而最初我并不愿意去滩浑水,收到也就罢了。谁曾想之后收到风声,说是堂弟已经入狱,押解京城审问,留待秋后问斩。这令我愧疚不已,若不是我一时糊涂,堂弟也不用陷入如今的处境。”
焦适之把牛皮纸打开,里面是一本账本,而在其下更有一小枚印鉴,焦适之把这两件东西仔细看了数遍,脸色微变,“这些东西如何能到了你手里?”要知道前段时间赈灾银两贪污一事,御史鲁儒在上奏的时候也被截下,若不是当地锦衣卫动作迅速,别说证据了,就连人的性命也差点没能保住。
林煌面露苦楚,“我虽是他堂兄,然而并不在宗祠族谱上,从我父辈起便因犯事被林家除名了。后来我曾因巧合与他见过几面,彼此间颇为佩服罢了。我更是从来都未曾牵涉官场,而堂弟又是在事发前三月就预先感到危险,把这物送到我手中。或许因此才逃过一劫。”
焦适之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仔细把账本看了几遍。这里面涉及到的是江南一带的监军宦官刘大春与江南官场截留军饷,搜刮民脂民膏,更有甚者行那等买卖官职的事情。若这本账本是真的,林秀会被如此陷害便可想而知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被窃走,那些人如何能不惊怒?
其实账本本身看不出什么,上面掺杂了太多的暗语,如果不能破解出来,也不清楚里面到底写了何物。可是结合那方小印鉴,却一下子能看出到底是何人在相互联系。
——那是监军特有的身份证明。
只是若是真的,林秀为何能平安抵达京城,在江南之时就该被他们害死才是!若是到了京城,让他寻到机会对人上诉,岂不是容易出事?
又或者,他们笃定林秀不能开口?
焦适之心中一突,觉得他最开始对这件事情抱有太大的信心了,若不是皇上特地下旨,没有任何节外生枝的情况下,他们早就顺顺利利给林秀戴上罪名,送他去见阎罗王了。
屋内异常安静,林煌在说完他知道的事情后便一直紧张地坐在椅子上,身体不安地扭动着,默默在心中着他的家人。而焦适之的思绪不知陷入何处,背着手在屋内踱步,眉间带着淡淡的担忧。
若不是他现在的身份不能直去大理寺,焦适之恨不得现在便直接过去探看情况。
肖明华从自己屋内出来时,诧异地发现隔壁屋子亮着烛光,心里想着任之不该在下午便回去了吗?难不成出了何事?他几步走到门边,轻轻敲门。
与此同时,身后传来喧闹声,他转身一看,愕然发现一队锦衣卫扶着一老一少,并一个女子进来,有几个身上还带着伤痕。听闻动静从里屋出来的焦适之一眼望到肖明华,正欲开口,视线便看到他身后那混乱的局面,眉头微蹙。
屋内的林煌扑出来,看着一脸惊慌的家人,面露欣慰之色,随即几人抱头痛哭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没事就好。堂堂一个好男儿喜极落泪,想来刚才在屋内也是备受煎熬的。
焦适之看着家人团聚的画面,先去询问回来复命的下属,“你们遇到了何事,怎的如此狼狈?”
总旗刘斌生擦了擦脸上的血水,肃声说道:“卑职赶赴到那里的时候,旁边另有小巷子传来声响,我等赶赴过去及时救下这几位。然宅院内起了大火,虽有五军都督府的人协助,仍然无法扑灭火势。”而那些动手的人全部都是地痞,据说有人给了他们大把银子,要他们把这家人绑到城外十里地的树林子去。
刘斌生等人就地寻问,却问不出其他的线索了。把人都带回来后,先丢到牢房,然后便匆匆带着人来复命。
焦适之听完全部经过,皱眉地把他们的伤势都看了一遍,怪不得这群人都灰扑扑的模样,汗水从面上流下,灰炭盖了他们一头一脸,幸好都不是致命伤,“明天全部休息,现在去把伤势包扎好再说。”
“是!”
把锦衣卫的人都安排好,焦适之转身看着已经平复心绪的几人,“几位还请随我入内去,我还有事情需要询问。”
林煌点了点头,经过今日一事,他更加不觉得这是可以随便易于之事了,更别说林秀现在还在狱中不知生死。肖明华见这是焦适之的案子,便自觉避开去了,焦适之因心中着急,也没注意到他的举动,匆匆带着人入了屋内。
等林家人的话拼凑在一起后,焦适之明了了事情的大概。
林秀在两年前便换防到江南那边的去了,南边的军队卫所大多是为了抵御倭寇,也能上阵御敌,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好的选择。然而在那里他或许是觉察到了某些不妥当,在小半年前辗转通过某种方式把这份证据通过托镖的方法送到了林煌的手上,也是希望他能把这份证据呈交给他父亲。
然而当时林煌心思重,怕连累己身,到底没有出头。未曾料到两月前他经过林家书塾时,听说林祭酒病倒了,隐隐约约听了一嘴似乎是林家公子犯事了。林煌一听便知道是林秀,骇得转身便走,回到家里惶恐不安。
林祭酒病倒,林煌自然不能去寻他,然而以他的能耐又能找到哪位高官帮手?急病乱投医之下,他才想到当初在街市上遇到的焦适之。那时他便对焦适之的印象颇佳,态度亲和不说,心底也是良善。寻摸着记忆,他在来往锦衣卫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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