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书桌上,霍戎则坐在他那总是硬邦邦的椅子上, 这样, 他就比赵远阳矮了。他抓着赵远阳的脚踝,“左脚还是右脚?”
赵远阳说:“……右脚吧。”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只脚会敏感些,谁没事自己挠自己痒痒、测试这个啊。
“阳阳,你自己倒数十秒。”他说着,把他右脚的袜子给脱了。
挠痒痒的秘诀就是一定要轻, 动作一定要轻得像羽毛,四根手指来回乱动,保证怕痒的人会痛不欲生。
果不其然,赵远阳倒数了个“十”,就发作了,浑身乱动,哎哟哎哟地叫唤,伴随着哈哈哈哈,眼泪花一秒就笑了出来,他死死抠着桌沿——一脚过去就踹霍戎脸上去了。
他乱扑腾,一口气飞快念完了十个数字,就喊停——可这别说十秒了,两秒时间都没有。
霍戎不为所动。
“十秒完了,完了!你放开我!”他动作很大,撞到旁边的台灯,把台灯给撞下了书桌,哗啦碎了。
霍戎停了,赵远阳也停了。
台灯撞下书桌,发出老大的声响,他低头看了看,得,碎成了渣。
要是普通的灯,赵远阳就不觉得有什么,但霍戎的东西,肯定不是什么便宜货,他勇于承认错误:“我赔你一个,但是不赖我啊,谁叫你挠这么痒。”
想到刚刚他好像还踹了戎哥,赵远阳又是一阵心虚。
霍戎把袜子给他穿上,然后抱他下来,丝毫没提台灯的事,有点无奈又带着宠溺:“阳阳啊,你怎么这么能闹腾。”
赵远阳在他怀里,理直气壮:“我小嘛。”
惩罚的事,以台灯碎地为结局,不了了之了。
但奖励的事,还没完。
霍戎把他抱腿上来,“亲哪儿?”
赵远阳扭头,把脸颊给他:“就脸,一秒啊。”
霍戎凑过去,嘴唇灼热地印他脸颊上,果然一秒,不多不少。
赵远阳知道他是守信用的人,说过的话不会反悔,所以只要让戎哥做了保证,就不用担心结果。反之,如果他态度模棱两可,那这时候就需要小心了。
地上有碎的台灯,赵远阳看了一眼,就知道是个古董。
年份什么的,他还得再看看,但从外观,可以判定是巴洛克。
因为地上全是玻璃渣,霍戎就抱着他,把他抱到了卧室。赵远阳洗漱的时候,霍戎就脱了衣服躺进被子里,但没有要睡觉的意思。
等赵远阳洗漱完毕,霍戎就从床上起来,“床给你暖好了,过来睡了。”
赵远阳蹬掉拖鞋,往床上爬,看着他:“你不睡吗?”
霍戎摸摸他的头:“哥哥还有点事忙,你先睡,忙完了我再进来。”
赵远阳有点不太高兴地噢了声。
按理说,戎哥不睡觉、不跟他躺一张床,是件好事啊!但赵远阳却并没有欢欣鼓舞的高兴。他躺在方才霍戎躺过位置,这里还有霍戎残留的体温,暖和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
霍戎帮他关了灯,要出去前,赵远阳的声音在黑暗里响起:“哥,那个台灯,我会赔你的。”
“哥哥的东西,那也是你的东西,不用赔了阳阳。”霍戎道。
赵远阳很坚持:“要赔的。”
霍戎没跟他争论这个问题,一个灯而已。
第二天上课,他就开始在脑海里复原那个灯的模样。他不常进霍戎的书房,进去了也不会在意这么个小东西,所以只有个大致的印象,圆瓣十字形的灯座,上面有精细的雕刻,似乎是圣母和两个天使组成的。
虽然他在这方面不能说是行家,但是见多了摸多了,和这些东西曾经朝夕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该懂的都懂了。一些东西,是不是真的,他一眼就能分辨。
凡是和他见过的不一样的,那都是假的。
这种东西,有市无价的,很难寻到,他只有去找找外公留给他的东西里,有没有类似的灯。
从这天起,霍戎似乎又有新的事情要忙碌,赵远阳时常都见不到他。
三月底,学校又有月考,这是这学期开学的第一次大考,赵远阳没怎么做准备,加上谈情说爱误事,考出来的成绩,和上学期差不多。
文理分科后,一中学理科的有八百多名学生,赵远阳的成绩在全校来说仍是中游,没有一鸣惊人,也没有太拖一班的后腿。
一中整体水平高,这个成绩,按照往年的经验来说,二本院校是很稳的了。
清明放三天假,赵远阳要去扫墓。
霍戎要陪他,赵远阳却要一个人去。
他没那个胆子把戎哥带着去见父母。
他从出生起,就没怎么得到过家庭的爱,那时候他父母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每天都在忙碌,请了保姆照看他。而他小时候,常常都是周淳在照看,陪他玩的,是周淳的大儿子周思明和小女儿周思思。
亲情关系可以说是很淡漠的。
可以说赵远阳变成后来那样,除了周淳刻意把他养成那样不学无术,更大的原因是家里人对他的疏于照顾,再后来,霍戎又把他宠得无法无天。
霍戎走后,赵远阳除了心里不舒坦,别的事情都过得很顺心如意。
没人招惹他、没人欺负他,地球都围着他转。
到死才知道,他过得那么自在,是因为戎哥在背后。哪怕霍戎离开了他,他的影子依旧笼罩着赵远阳,保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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