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回去后,江寄让高阳高伍搬着酒,自己去见了江东韫。他见惯了江东韫对他一切淡淡的样子,没想到这一次,江东韫见他搬了新酒来,居然十分高兴。
“你酿酒的手艺,是跟你娘学的吧?”江东韫让人开了酒坛,倒出了一杯淡褐色的酒液,端在鼻下闻了闻却未急着喝。
江寄极少单独与江东韫说话,更从未听他提起过季蓉。此刻乍一听到“娘”这个字,他心中生出一股酸涩,又想到自己如今也有了身孕,将为人父,便更是五味杂陈不觉得走神了。等到江东韫又问了一声时,他才回过神来,简短的答道“是,是跟娘亲学的。”
江东韫垂目看着他,只以为江寄是想到了季蓉,便叹道:“一转眼也过去这么些年了,我也很是怀念你娘制的酒……当然也想着她这个人……”
江寄忽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江东韫回想起季蓉吗?这只是一句场面上的话,还是江东韫真的会偶尔想起过季蓉?抑或仅仅因为今日的这酒引出了江东韫对季蓉仅存的那点记忆?
江东韫见着江寄又不说话了,他察觉到自己今日所说之话多有不适,可闻到这熟悉的酒香,那些话却那么自然而然的说出来了,也非他刻意想说或是刻意想不说的。
许是因为他意识到这一点,同样也不知再继续说些什么,于是便又夸了江寄几句有心,让他自去休息吧。
江寄平日里巴不得江东韫让他走,今天却又脚下生出了犹豫,他想若是自己再多说几句,会不会引出江东韫更多的关于季蓉的话呢?
可他抬头看了一眼江东韫,还是转身离开了。
江东韫就是再说了几句又能如何呢?季蓉于他而言最多不过是与此刻后院中的钟氏、赵氏一般,是个为他生育子嗣却又无足轻重的女人罢了。
腹中传来微弱的几下,江寄不着痕迹的用手摸摸小家伙动弹的地方,像是安抚,又像是回应。待他走出房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宋徊等待的身影,刚刚的酸涩终于散去了。
夜里两人依旧一起睡在远黎堂,江寄原原本本的将白日里与江东韫的对话说给宋徊听了,宋徊双亲皆去多年,虽与江寄情形上有些不同,可心中之感却又有相似。
两人在床上拥在一起说了许久的话,才堪堪睡去。可时候不长,江寄朦朦胧胧间便听到外头传来动静,接着房门又开了,齐芦匆匆地走了进来。
宋徊此刻也早就醒了,撑坐起来隔着帘子问他:“外头出了什么事?”
那齐芦点燃了帘外的灯,借着烛光回话:“说是老爷在洪姨娘那边出了事……好似洪姨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把老爷气着了,让您过去看看……”
“什么?”江寄听完清醒了过来,见不得人的事……还把江东韫气着了,这恐怕是大事了。
宋徊披上衣服,准备下床,江寄刚要跟着他一块起来,却被宋徊按住了:“你先睡你的,大晚上不用起来。”
“可……”江寄眼下身子沉了,原也不是很想起床,但是既然宋徊去了,他就想跟着过去看看。
宋徊上了轮椅,整好了衣裳说道:“松风楼那边没传来消息,就说明这事只叫了我一个,再加上是妾室的丑事,你一个做儿子的过去凑什么热闹。”
江寄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宋徊又给他掖好了被子,轻轻地拍着:“好了,快歇息吧,我把齐芦留在这,有什么事让他去前边找我。”
说完,看着江寄重新闭上眼,宋徊才带着人出去了。
第26章 染血
前边小厮带着路,却不是往江东韫自己的主院里,而是进了洪氏所住的湘虞楼。
虽是深夜,整个院中却灯火通明的,宋徊皱眉一看,齐氏、韦氏、钟氏的丫鬟还有二少爷江珲的小厮全都守在门外,而湘虞楼里里外外守着的婆子、管事却没有一个是洪氏自己的人。宋徊低声问了一句才知,出事后洪氏身边的人都被齐氏绑了关到侧房里了。
再要多问时,打听消息的齐笋也回来了,将面上的事几句便说清楚了。
原是江寄走后,江东韫独自喝了一会酒,到晚上有些醉后便打算往赵氏院里去。谁知走到洪氏院子附近时,赵氏却派了丫鬟过来说昨夜她那孩子染了风寒,怕过病给老爷。江东韫听过后,却改了主意顺道就往湘虞楼方向就去了。
这一去便正好撞见了洪氏和孙勤在屋中纠缠着,虽不是正行那不轨之事,但江东韫推门进去时两人拉扯的样子可是看的一清二楚。
江东韫顿时气急,加上喝了酒又着了夜风,当场险些懵过去。只喝着让人看住了那对奸夫□□,便被丫鬟小厮簇拥着回正房休养,眼下还没缓过来呢。
正房那边又是请医问药,又是寻齐氏韦氏钟氏来主事,眼尖的还认出来那奸夫是二少爷身边的人,于是又是一通忙乱,让人把二少爷也一块请了来。
秦氏去后这江府之中便一直没人真正主事,江东韫一倒那就更乱了,等安顿好了老爷又把几位主子请到这湘虞楼来,再到让人去叫宋徊,居然生生拖到了这半夜。
宋徊听后没说什么,而是带着自己的人直接进了正房。正房中,齐氏和韦氏坐在上首,江珲面色难看的站在韦氏身后,钟氏坐在右侧,而下方正跪着红着眼的洪氏还有被打得半死捆着的孙勤。
宋徊进了后,象征性的与几位女眷打了招呼,便听齐氏说道:“这后院里的事,本不该麻烦表老爷,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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