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冰魄沉声喝问。
靠在供桌上打瞌睡的诺雅猛然惊醒,睁着惺忪睡眼左右扫望:“谁?是不是在叫我?”
一个光溜溜的小脑袋探出来,冲着诺雅这里张望。
诺雅的眉眼瞬间绽开,笑眯眯地向着那小沙弥招手:“你忙完功课了?”
小沙弥偷偷摸摸地进来,满脸神秘:“主持师傅正在午休,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我让别人带给你的点心吃了没有?”
小沙弥点点头:“若不是我们佛家不能吃荤腥,我就把我的舌头一并吞进肚子里去了。点心太好吃了。”
“小油嘴!”诺雅笑嗔,很是受用。
小沙弥径直走到诺雅跟前,从肥大的袈裟里掏出一捧松子,塞给诺雅:“这是我下雪的时候从松鼠的窝里掏出来的,埋在小火里煨香了,你尝尝。”
诺雅伸手捏捏小沙弥尚有婴儿肥的脸蛋,挤挤眉眼:“你这可是犯了戒的喔,偷人家小松鼠储备的冬粮。”
小沙弥不好意思地摸摸光头:“我反正本来就叫无戒,平时掏个鸟蛋什么的,师兄们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小沙弥萝卜不大,长在辈上了,诺雅也不客气,费力地剥了松子吃。这寺里日子清苦,小沙弥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是应该多补补身子,看来这里的老和尚们还是挺有良心的。
“原来你叫无戒,一嗔老和尚起个名字都不合佛法。”
“主持师傅给我起这个名字,一个是佛家五戒十善之意,另一个是佛法无界,要我潜心修行,不可自妄。”小沙弥无戒向来敬重自家师傅,听诺雅不屑,立即认真纠正道。
“呃......”诺雅被驳斥得哑口无言,眨眨眼睛:“哎呀,你怎么这么小就长胡子了?”
无戒赶紧摸自己的脸:“哪里?”
诺雅翻个白眼:“你要是再这样老气横秋的,肯定就满脸胡子了。”
无戒方才知道受了诺雅愚弄,咧嘴一笑:“姐姐太坏了。”
两人低声嬉闹,冰魄努力支起耳朵听,然后用眼角余光四处扫望一眼,看不到任何踪影,那种被人窥视如芒在背的感觉也消失不见,那人应该是已经走了。
他放松了警惕,在殿内四处查探,发现;两尊佛像之间隐蔽的缝隙内灰尘有被剐蹭的痕迹,但是其间极为狭窄,寻常成年人哪里能够容得下身?冰魄明白,此人乃是隐匿高手,同自己一样,懂得缩骨之法,而且伸展的时候,没有一点骨缝对接的响动,比自己要熟练高明许多。
诺雅见他四处扫望,不明就里,奇怪地追问,他害怕她再心生惊恐,不敢明说,敷衍过去,只偷偷地给百里九传递消息,让再加派些人手。
第二日,天色竟然阴沉下来,淅淅沥沥下起开春以来的第一场寒雨。寺里没有多少香客,诺雅更好过了许多。
她这厢觉得无所谓,悠然自乐,将军府里却是愁云惨雾,将百里九愁得寝食难安。
那京兆尹好像果真得了他人授意,对这皇差敷衍了事,不过是走了一个过场,将几个送观音像之人的画像张贴在城门上,每日抓几个样貌相似之人,审问两句再放掉,故意地拖延时间。
百里九不能参与案件的调查,只能派出一些人手,暗中摸排京城附近的石匠名手,打听线索。更派了高手隐匿在太师府周围,严密监视李茗祖的动静。
一连两日,皆一无所获,令他心里心急如焚。虽然冰魄已经带过来口信,说是那个女人能吃能睡,好的很,自己对于诺雅的安全也愈加慎重,可保万无一失。但是,心里总是惦念不下,忐忑难安,打算实在没有线索,无计可施的话就豁出去了,派人去找那李茗祖好好”谈谈”,软的不行就来些硬的。
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样都睡不安稳。
突然听到窗外有异常响动,极其细微,好像是地上枯叶被碾压的碎裂声,他猛然警醒,低喝一声:“谁?!”
眼前寒光一闪,一柄燕尾镖闪着银芒径直射入床柱之内,入木三分。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不假思索地抄起床边一方案几,就顺着窗户砸了出去,防止对方暗算,自己也随之一个鱼跃龙门,翻出门窗之外。
院子里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有侍卫听到响动,立即赶过来,惊疑地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听到百里九说有刺客时,全都目瞪口呆。因为这书房重地,侍卫团团把守,就算是深夜,也不敢偷懒打盹,眼睛都不眨一下,那刺客是如何悄无声息地潜入院子里的?
他们不敢耽搁,迅速分散开,向着府里其他院落悄悄地搜索,不敢惊动其他人,自然一无所获。
那人不仅能够在戒备森严的将军府来去自如,更能悄无声息,不被人发觉,一是可能是将军府里的人,二是武功实在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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