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小姐还擅长作画,大至山川人物,小至花鸟鱼虫,皆栩栩如生,一笔千金。前一阵奉先寺重绘墙上古壁画,还邀请钱小姐添一二笔。不过因为女儿家不易抛头露面的缘故,钱小姐并未同意这次邀请。
说到奉先寺古壁画,老乞丐面露无奈,惋惜道:“奉先寺中的壁画是唐朝时,由来自西域的画师所绘,他们技巧与中原不同,以至于手艺失传,如今修都没办法修,奉先寺不得不重新绘画。”
“不久前我凑巧去了一趟奉先寺,看见完成了一半的壁画。毕竟是个粗糙的仿品,好看是好看,但改得一塌糊涂,有形无神,完全失掉从前那股韵味。这感觉就像喝惯了辣嗓子的烧刀子,突然给你来了一瓶软绵绵的清酒,没劲的很。”
“前几日奉先寺里的小秃瓢又去请了钱小姐,好说歹说,才说动钱小姐。没成想又出了cǎi_huā大盗的事情,真是倒霉透顶。”老乞丐愤愤道:“可别让我抓到那两个偷人脑袋的妖怪。”
三宝问:“要是抓到了呢?”
老乞丐一舞手中竹竿,怒道:“我打死他们。”
江移舟见他一副拼命样子,忙劝:“老人家,您这身子骨,还是老老实实在家歇着吧,小心丢了脑袋。”
老乞丐白眼一翻,道:“你懂个屁,我这叫老骥伏枥,志在千——”
话音未落,道旁一间小酒馆里走出了位鬓发皆白的老妇人,她佝偻着脊背,步履缓慢,似乎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双手那根木头拐杖上。
她见了老乞丐,停住脚步,抬眼轻飘飘地看了一眼他,语气像是在疑问:“志在千里?”
老乞丐像是耗子见了猫,瞬间不出声了,脸上愤愤然的神情也快速消失,变成了一张笑脸。他走上前,殷勤道:“夫人不是在午睡吗?怎么不多休息一会?”
三宝恍然,指着老乞丐:“你原来是开酒馆的,不是乞丐!”
老乞丐立在老妇人身侧,理直气壮:“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乞丐了?穿的破,拿个碗,拄根竹子就是了么?”
三宝不明所以:“那你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老乞丐:“赚钱方便。找个墙角一蹲,再放个破碗,就有人给钱的。”
老妇人单手扶住拐杖,另一手猛地揪住老乞丐耳朵,拎着他向酒馆里面走,柔和声音忽地拔高:“坑蒙拐骗,丢人现眼!”
“阿翠,阿翠!”老乞丐捂着被揪疼的耳朵,唤着老妇人的名字,“轻一些,轻一些......”
阿翠不理会他,握着腕子一抬,用手里拐杖直接推开了小酒馆的门。
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
沈泊如是一个不喜欢喝酒的人。但他闻到这股味道的时候,却很想尝一尝能散发出这样香气的酒,究竟是个什么滋味。
江移舟问:“婆婆,这是什么酒?”
阿翠笑道:“这是我自家酿的葡萄酒。”
三宝挠挠后脑勺,满脸困惑:“葡萄?葡萄也能酿酒吗?”
“怎么不能?”阿翠松开老乞丐,缓缓跨过门槛,走近酒馆里。她弯腰从坛子里舀了些浅红酒液,盛到酒杯里,温声道:“西域人经常用葡萄来酿酒的。中原人可不会这个,在这偌大的洛阳城,只有我一家卖。喏,你们来尝一尝。”
三宝早就听得心里痒痒,她忙跑了过去,拿起杯来一口喝光,还意犹未尽地吧唧了两下嘴巴。她转头看向沈泊如与江移舟,一双眼笑成弯弯的月牙形,道:“甜的!”
她端起两只小酒杯,又颠颠地跑向正走入屋子里的沈泊如和江移舟,将酒杯递给他们:“好喝的,快尝一尝。”
沈泊如接了酒杯,浅尝一口,葡萄特有的淡淡甜味与酒的醇厚结合在一起,混成一种奇异味道,辣得舌尖微麻。
沈泊如饮尽杯中酒,看了看手里的小杯子,笑道:“的确很好。”
江移舟见沈泊如喜欢,当即掏钱买了一坛。
阿翠看向丈夫,用拐杖轻敲他膝盖一下,嗔道:“二柱子你平时就是个懒的,没成想今日竟带回了生意。”
老乞丐笑了笑,没说话。
江移舟抱了葡萄酒,问道:“对了,那钱家在什么地方?”
阿翠蹙眉:“钱家?三位去钱家做什么?”
三宝:“柱子爷爷说钱家闹妖怪,钱小姐的头让一对夫妻大盗给偷了。钱老爷正找仙师上门抓妖,找回钱小姐的头来。”
阿翠脸色微变,瞅了眼老乞丐,一双手握着拐杖,使劲敲了几下地面,急道:“跟人家说这事做什么?你一大把年纪了,除了吹牛,什么都不会,还去抓妖,妖抓你还差不多!”
老乞丐没了先前气势,低着头,连连称是。
沈泊如心中感叹:“之前老爷子说什么悍妇之类的话,竟应在自己身上。哎,老爷子也是个性情中人,情种。”
阿翠上下打量沈泊如三人,声音放缓,劝道:“最近洛阳城里不太平,我看几位都这样年轻,还是不要去什么钱家冒险,万一被妖怪盯上,太危险。”
沈泊如看阿翠夫妻两个没有告诉自己的打算,想了想,牵了三宝,低下头轻声道:“婆婆说得是,既然这样,我们就先告辞了。”
三宝一头雾水,才要问,却被江移舟牵住了另一只手,他对她递了个眼色,笑道:“走吧,三宝,我们回家去。”
三宝顿时明白,她抿住嘴巴,乖乖地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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